分卷阅读34


半年来,他有多少心思是放在阿蛮身上的?如今倒是口口声声“为了阿蛮”。

顾缭缭心火直冒,抬袖拂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气势凌厉:“走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带着一种强烈的厌恶。

顾知灼使了个眼色,晴眉就笑吟吟地上来,挡在秦溯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溯的心底升起了有一种不被理解的憋闷。

阿缭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跟市井的无知妇孺有什么区别!

罢了。他叹道:“阿缭,我休沐再来接你们。”

顾缭缭的后背紧绷着,似是忍耐着什么。

等到秦溯一走,她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去,呼吸声陡然急促,又响又浅,豆大的汗水在顷刻间溢满额头,双手不受控制的在抽搐,不过几息的功夫,瞳孔也渐渐涣散。

糟糕!

顾知灼率先注意到了。

这是厥证,是情绪过于激动,呼吸太快太急引起的。

大怒则形气绝,是危症(注)。一不小心会危及性命。

顾知灼拿出银针,没有任何迟疑的,第一针直接落在了喉咙,顾缭缭的呼吸顿时缓和了一些,她费劲地开口:“针、针……”

“姑母,您信我。”

她抬手就要下第二针,顾缭缭一把抓住了她,艰难地把话说完:“阿蛮怕针,会、会高热、惊厥……”

怕针?

顾知灼下意识地去看阿蛮,小小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迈着细细的步子朝这边跑来。

她立刻用后背挡住了银针,高声唤道:“阿蛮,你能不能去给表姐摘一朵海棠花,你帮表姐好好挑一朵,阿蛮的眼光最好了。”

嗯嗯!她来挑!阿蛮雀跃地用力点头,撒丫子就跑,乳娘和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

顾知灼继续下针。

“您跟着我。呼气——吸气——”

顾缭缭慢慢地调整着呼吸,双手很快就不再抽搐,她扯了扯嘴角,费力地笑了笑:“夭夭,你什么时候去学了医术?”

顾知灼拈针的手稳稳当当。

她懂“医卜星相”这事破绽很大,像沈旭这样的,勾勾手指头,不出三天连她几岁装过病,几岁上房揭过瓦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她也想过,先去“偶遇”一下无为子真人,重行拜师礼,让她的所学所为都能有个来处。

然而真人如今在哪儿她不知道,重生以来,一桩桩的事接连而来,也根本不给她任何做假的时间。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做到无痕无迹。

与其被轻易拆穿是谎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解释。

顾知灼连眉梢都没抬一下,得意的笑:“姑母,我呢,这是祖师爷赏饭吃,会得可多了。”

“您是不是已经好多了?”

顾缭缭点点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刚说话一急,呼吸一下子就乱了,然后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晕眼花。

见她呼吸平和,脸色红润,顾知灼就动作利索地拔了针。

刚把针包放好,阿蛮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掌心上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朵朱红色的海棠花。

她熟练地爬上了顾知灼的膝头,把自己千挑万选的花显摆给她看。

顾知灼连忙鼓掌:“真好看!”

“满院子的花都没这朵好看。”

“阿蛮的眼光真好。”

阿蛮得意洋洋地把海棠花插在了顾知灼的鬓间。

她两只胖胖的小手捂着嘴,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顾知灼搂着阿蛮贴了贴,直言道:“姑母,我给阿蛮诊过脉,她的哑疾,疾在心,不在喉。”她用更直白的语句道,“她是因为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口不能言。”

“您还记得她在高热前发生过什么吗?”

“惊吓!?”

顾缭缭胸口一紧,一口气差点又回不上来。

“我当然记得。”

她垂首,喃喃自语:“一年前,靖安伯夫人请了清平真人给府里摆风水阵,让人把阿蛮也带了过去。那个时候,你祖母突发心悸昏迷不醒,我急着赶回来,就把阿蛮交给了乳娘和嬷嬷们。”

当时,她和秦溯的关系也还算融洽,靖安伯夫人是亲祖母,让她照看阿蛮一天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一直到第二天,你祖母有所好转,我就回去了。谁知,阿蛮前一晚起了高热,一直没有退,乳娘说是吃了冷风。”

“高热反反复复烧了三天,阿蛮醒过来后,就再发不出声音。”

“肯定是秦家害的!”

顾缭缭的心口突突狂跳,痛彻心扉。

顾知灼眉头紧蹙,难怪阿蛮哑了后,姑母就和秦家翻了脸,不止是因为孙瑶娘的出现,更是因为藏在心里的这根刺。

第24章

顾知灼抱着阿蛮,略有所思。

从脉象来看,阿蛮的心脉淤堵得厉害,最好是能用银针取心经和心包经来疏通,麻烦就麻烦在阿蛮她怕针。

一时间顾知灼也有些为难。

她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就让琼芳去把她小库房的册子拿了出来。

她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每晚都会梦魇甚至还惊厥过,睡卧难安,外祖母就寻了十来块水头极好的白玉,让人带来京城。

顾知灼翻了一遍册子,没有。

她又跑了一趟小库房,也没有,最后是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璞玉,又跑去外头让工匠做成玉牌,仅仅只得了两块。

白玉有静气敛神之功效,俗称可以压惊。

顾知灼亲手在玉牌上刻了符箓。

不得不说,如今手生了不少,刻刀拿在手里一点儿也不听话,两块玉牌她足足刻了三天,有一块还刻歪了。

太丑了!

顾知灼实在没脸看,就往首饰匣里一扔,揣起那块刀工漂亮的给了阿蛮。

小丫头臭美地乐了一天,一会儿去给太夫人显摆,一会儿又开心地去找表姐们炫耀,炫耀完回来,玉牌上就多了一根新打的络子,上头还缀着好几颗玉珠子。

顾知灼进进出出,忙活了好几天。

安神香时时点着。她亲手做的!

玉牌日日挂着。她亲手刻的!

顾知灼还特意用多余的香料做了两个香囊,一个让阿蛮挂着,一个放在她的枕头底下。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顾缭缭从不干预。

这会儿见她又换了熏香的方子,顾缭缭也是心态极好地说道:“阿蛮睡得舒坦多了。从前睡到半夜,就会翻来翻去,出一身汗。这几日我瞧着她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顾知灼就趁机挑拨:“那可不,我们阿蛮回了自己家,不用再瞧别人的脸色,当然睡得也好了。”

顾缭缭深以为然。

靖安伯夫人看阿蛮就像是在看什么扫把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