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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从梦中清醒的错觉。
但是,这不是错觉。
皇帝能够感觉到,他的视力一天天的越来越差。
三个太医进来先后摸了脉,围在一起商量,几个皇子殷勤地在一旁侍疾。
谢璟匆匆赶到了,皇子中数他到得最晚。
“父皇。”
谢璟一脸泥水,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对上皇帝不冷不热的面庞,他连忙道:“父皇,儿臣去了太清观,儿臣听闻太清观中来了一位老神仙,特意去求了这道平安符回来。”
谢璟双手把一个红色的福袋奉了上去。
皇帝面上的不满消失了,无奈地说道:“你啊……”
谢璟俯在他榻上,哽咽道:“是儿臣无用,不能为您分忧。”
“快起来。”
皇帝往背后的迎枕靠了靠,摩挲着这个福袋,指尖能够清晰的摸到里头有一张折叠起来符,脸色又柔了几分。
谢璟盯着他的动作,心弦也高高挑起。
珂儿在镇国公府多住一天,他就不放心,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顾知灼会和珂儿水火难容,若说是因为自己移情,她都已经报复回来了,何必耿耿于怀。
但不管什么原因,谢璟都不愿意再去细究。
他今天是去过太清观,清平真人和那位传闻中的老神仙都不在,只有观主在。这道平安符是他向观主求来的,而这装着平安符的福袋也是他特意挑的,一面是一个大大的“福”字,另一面则“天命”二字。
谢璟没有起身,他就跪在榻前,与皇帝离得很近。他控制着胡乱跳动的心脏,说道:“父皇,不如请清平真人来,来卜算一卦。”
皇帝若有所思地拍拍他的手背,不置可否。
大皇子有些吃味,但也没办法,父皇打小就宠爱谢璟,他们几个兄长全都要避其锋芒。
日后这把位子十有八九要落在他的身上,大皇子在他面前,一直秉承着自己是“亲亲长兄”的作派,可没想到,他会来求自己帮忙。
大皇子定了定神,厉声道:“三皇弟,江山国运岂能由一个道人说了算。”
“清平真人不是一般的道人。”谢璟回首看他,目光沉沉,“真人道法高深,是得道高人,三清降世。父皇也是知道的。”
谢璟感激不尽,心里想着晚些送大皇兄一份厚礼。他故作愤愤,引导着他说道:“皇兄何必因为清平真人是弟弟请来的,就介怀于心。”
大皇子连连冷哼:“三弟对清平真是信任有加啊。呵,也不知是因为他真是位得道高人,还是因为他说你那位心上人是天命福女。”
“皇兄慎言!”说,继续说啊。三皇子压住快要扬起的嘴角,用眼神疯狂地示意。
“三皇弟莫不是想说,大启如今灾祸不断,是因为父皇没为你聘得天命福女为皇子妃的原因?!”
“够了。”
皇帝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不耐地打断他们,语带严厉。
大皇子生怕惹怒圣颜,谢璟再怎么使眼色,他都不敢再往下说了。他又不是三皇弟,从小受宠,惹得父皇不快,三皇弟过去捏捏肩就好了,自己可是要被厌弃的。
“天命福女?”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向谢璟,“你想娶她?”
清平真人曾提过,季南珂是天命福女,有旺夫旺国之运。无论信或是不信,既然这件事在民间已经流传了开来,就不可能让季南珂留在民间任其婚嫁的。
“父皇。”谢璟目含期待道,“是。儿臣仰慕季姑娘已久,求父皇成全。”
……
季南珂的耳边猛地一阵轰轰嗡呜,她一阵恍惚,手中的笔落到了纸上,晕开的墨水有如一块黑斑沾满了纸上画着的弓弩草图。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仿若一把重捶狠狠敲击在了心脏上。
她打了一个哆嗖,一阵刺骨的颤栗让她充满了不安。
第92章
从前, 季南珂只要待在镇国公府,就通体舒畅。
可是,从前几天, 她的心口就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憋闷,莫名的让她很不舒服。
自从来了京城, 她连生病都从来没有过, 这太不寻常了。
“姑娘。姑娘。”
丫鬟忆心喜盈盈地跑了进来,说道:“有圣旨!”
季南珂眉眼都没有动一下,只当作是给镇国公府的圣旨。这些天来,镇国公府接了不少圣旨,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生厌烦。
“是给您的圣旨。”忆心雀跃地笑道:“奴婢打听了,是赐婚圣旨。”
她激动的差点喜极而泣:“姑娘, 您终于是熬过来了。”
赐婚?
洗三宴她挨了那巴掌后,没有再理谢璟的任何讨好,季南珂知道只要这样,谢璟定会去设法求赐婚。
没想到这么快。
季南珂弯起了淡淡的笑意。
“您以后就是三皇子妃, 看这府里还有谁敢对您不敬!”
自打夫人被贬妻为妾, 姑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处处受人白眼,连忆心都为她不值。
大姑娘哪里比得上自家姑娘的蕙质兰心, 才华洋溢!不过因为姓顾,总是高高在上,高人一等。
她笑着催促道:“您快去接旨吧, 奴婢怕要是大姑娘使什么坏心眼, 毁了您的亲事就不好了。”
对。以顾知灼见不得人好的心性,确实有可能会这么做。
季南珂立刻起身梳妆。
圣旨是给季南珂的,顾家众人不需要一同接旨, 但也不能完全不加理会,所以,顾知灼来了,命嬷嬷们上茶。
季南珂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用过一盏茶。
谢璟等得心乱如麻,她一来,他下意识地就要过去,屁股都已经离开了圈椅,又生硬地坐了回去。
有意思。顾知灼放下茶盅,谢璟每回一见到季南珂都会目露欢喜,瞳孔也会因为她的出现而点亮,唯独今天,他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为难和内疚。
季南珂踏进正堂,见顾知灼也在,挑衅地挑起秀眉。
顾知灼争了这么久,谢璟依然对她弃之如履,而自己不需要争抢,谢璟也会主动把最好的放到自己面前。
传旨内侍放下了杯盅,净过手后,从玉盘中拿起圣旨,用尖细的音线就催促道:“季姑娘,接旨吧。”
季南珂轻抚裙裾,姿态优雅地跪下。
她听着了圣旨里的对她的一通夸赞,不知为何,心跳声越来越重,从方才起就萦绕在心尖的不安再次放大,双手因为颤栗微微颤抖。
“……为皇三子谢璟之侍妾。”
当“侍妾”两个字响起的时候,季南珂挺直的脊背顿时僵在了那里,她终于意识到了这种莫名的颤栗从何而来。
是不安!
是不祥!
这些负面的预兆化为了实质,有如一根根细绳,死死勒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