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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顾以灿的箭!”

当时,就是这支三羽黑箭冲突了黑暗和重重埋伏,射中他的胸口。

若非他的心脏比常人要往左偏了一些,早就没命了,一看到这黑箭,庞义的胸口又在隐隐作痛。

“校尉,小心!”

把总用马首撞开了他,第二箭,第三箭……越来越多绑着火油棉布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了出来。这些火箭射中了一辆辆辎重车,拖着辎重车的马受了惊,发出嘶鸣。

不能让它们拉着着火的辎重车横冲直撞!

“快,快砍断挽具。”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砍挽具,冲天的热量炙烤周围,士兵们带着马不停地往后退,人挤马撞在一起,尖喊声,喝骂声,马叫声,乱七八糟的声响杂乱地混在了一起。

庞义看向四周的山林,影影绰绰的仿佛全是人。

浓烈的烟雾腾空而起,直冲鼻腔。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乱糟糟的。

嗖!

又是一轮利箭,一支黑色的箭矢在密密麻麻箭雨中,脱弦而出,直击他的头面。

“啊!”

庞义大声惊叫,他俯下了身,箭矢射穿了他的头盔,未消的力道把他头撞落在地上。

庞义吃痛,捂上了隐痛的额头,一滴鲜血赫然在指尖出现。

是顾以灿!

肯定是顾以灿。

不行的,再不跑他们都会死。曾经的濒死恐惧不断涌上心头,黑黢黢的树林像是张着血盆大嘴的妖兽,随时都会跃出,把他剥皮碎骨。

鼻尖全是浓烈的烟雾,让人头昏脑涨。

“撤……撤。”

“校尉。”把总呛咳着,不赞同道,“这些箭、箭矢足有一千万支,不能有失的。”

庞义犹豫了一下,然而,第三波火箭带着滚滚热浪冲天而来,也把庞义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烧没了。

“撤!”

“辎重车都着了火,在火灭以前,谁都带不走,敌在暗,我在明,最容易遭遇埋伏,我们先撤,再反守为攻,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对方,还是在说服自己。

庞义下了决定:“快撤。”

军命如山,把总只得挥动旗帜打出旗语。

士兵们早就想跑了,一见撤退,立刻丢下着火的辎重车,跟在庞义后头,拔腿就跑。

他们逃得太急,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山间里响起了鸟鸣,唧唧唧的鸣叫声伴随着一种特殊的节奏,声声不断。

把总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火光,忧心道:“校尉。若是这批箭矢丢失……”

“我知道,我知道!”

庞义自是知晓这趟差事绝对不能有失,不然他就完了,不但此生仕途再无寸进,连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知道。

“箭矢都有防火布包着,不会被烧坏。”

“我们去向上直卫求援。”

对。他们不是溃逃,只是去求援。没了辎重车,又烧着大火,这一千万支箭哪怕任由顾以灿搬也得搬上好些时间,来得及!

“进了京畿后还有巡逻的禁军,丢不了的……”

“前面有人!”

一队人马从京畿的方向朝这里奔。

庞义已是惊弓之鸟,想也不想就拿起了弓箭,他正要拉弦,就听到来人先一步喊道:“庞校尉!提督有令。”

咦?

不多时,对方已近在眼前,见只有百余人,庞义略微放松了警惕。

紧跟着,一块漆黑的令牌扔了过来。

庞义扬手接住,在看到这是五军都督府令牌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像是泄了最后一口气,瘫在了马背上,他的后背全是冷汗,差点呼吸不畅。

小将策马过来,对着庞义抱拳道:“庞校尉,你们果真遭到了阻击?辎重车呢?!”

不能露怯!庞义沉声道:“辎重车被烧了。”

小将脸色一变,赶忙问道:“箭矢可还好?”

“箭矢无碍。”见他问起箭矢,庞义又多信了几分,说道,“有油布包着。但火太大,实在无法扑灭,也没法把辎重车推出来。”

他们一个个的满身焦灰,头发丝和衣裳都有被烧焦的痕迹。庞义的脸上的手上是灼烧后的通红瘢痕和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泡,他们逃跑时,不但没有带走辎重车,连武器,弓弩,粮草都丢下了不少,犹如丧家之犬。

小将只当没看到,说道:“龚提督命我等来支援。”

“龚提督怎知,我们会遭伏?”

“是千机营。”小将咬牙道,“顾以灿听闻会有一批箭矢运来京城,去向龚提督索要不果,就来硬抢。龚提督得知消息,命我们等前来接应。”

他略带欣慰道:“幸好庞校尉处置及时,箭矢无碍。”

果然是顾以灿!他没有弄错,真的是顾以灿。庞义捏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这种仿佛见到天敌一样的战栗让他浑身发抖。

“龚提督说,这批箭矢得来不易,绝不能失。近日铁矿产量少了许多,若是没了这批箭矢,下一批怕是得半年后。禁军不能没有箭。”

是。

士兵没有弓箭,当于猛兽没了爪子。

庞义回头看向火光的方向。不能逃,失了这批箭矢的过,绝不是他能承担的。可是……保得住吗?

“我们先回去。”小将先发制人地说道,“不然若真让顾以灿抢走,你我都不好交代。”

“我带了三千人,我看到有火光就先行一步,他们正快马加鞭赶来,你我最多只需要坚持一炷香就够了。 ”

庞义已经信了十成十。

“只要我们藏在暗中,等顾以灿带人把火扑灭,援兵就到了,若能一举拿下顾以灿,就是大功一件。”

庞义在这短短的时间,先惊后惧又喜,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汇成了一句:“好。我们回去!”

一行人马原路返回,辎重车的方向已经完全被浓烟笼罩,四周弥漫着灰白色浓烟。迎着烟继续前进,越往前,烟就越浓重,呛得嗓子眼也痒痒的,庞义咳得昏昏沉沉。

“在前面。”庞义指着前头,“咦,顾以灿还没有出现,果然是火势太大了吗?”

“我们就在这里埋伏吧?”他扭头去问小将,“对了,你是哪个营的,你叫什么。”

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几道重影,坐在马背上的身体也不由地左右晃了晃。

头有点晕……怎么回事?

咚!

一个士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咚咚!

不停地有人摔倒在地上,其他人也跟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地打着转。

“校尉,不对。”

把总一句话没说完,也跟着摔了下去。

“你不是……”

庞义的头越来越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看清楚小将的长相。他拼命地睁大眼睛,但是眼前出现了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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