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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皇帝痛得跳起来。

礼亲王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使过这打王鞭,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

这条打王鞭将会是一个象征,从每一代的宗令手中传下去,千秋万代的护着谢氏宗祠。

啪!

又是一下。

皇帝没来得及护住季氏,鞭梢从季氏的胸口划过。

季氏发出一声娇呼,皇帝顿时慌了神,他紧搂着季氏,怒不可遏道:“礼亲王,你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手上有打王鞭,朕不敢杀了你! ”

小老头气息紊乱,他的手臂无力地垂着,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猛地抬起头,举起鞭子。

鞭子无力地甩出去,皇帝抓住鞭梢,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

礼亲王往前跌了几步,他怒火攻心,已是强弩之末,颤声道:“昏君、昏君……你不配……”

话音未完,他往前倒了下去,直挺挺摔在地上。

“伯祖父。”

谢应忱第一个发现,冲过来接住他。

谢应忱蹲下身,用手臂撑着他的后背。

礼亲王口吐白沫,两只睁得大大的,大半都是眼白,四肢一抽一抽的,气若游丝。

他的脸涨得通红,沸腾的热血全都涌到大脑,

哪怕谢应忱不通医术,他也看得出来,这是中风。

被气得中风了。

“礼亲王!”

“王爷!”

其他人也是大惊失色,匆匆围了过来,宋首辅面色僵硬地问道:“大夫,这里哪儿有大夫?”

这里哪会有大夫。

庄户们大病小病大多自己扛,扛不住了才会去十里外的镇子上找大夫。

谢璟吓白了脸:“我们先回京,回京找太医。”

宋首辅摇头:“来不及了,从这里回京至少要两个时辰。”

礼亲王这样,肯定不能赶路,坐马车也得慢吞吞的走,两个时辰都不一定够。

就算打发侍卫回京,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得近两个时辰。

礼亲王的四肢一抽一抽的,区区片刻,他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绝对撑不到太医来,连去镇子上叫大夫也来不及。

谢应忱探了探他的鼻息,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瓷瓶,倒出了一颗褐色丹药。

他一手捏住礼亲王的下顎,把丹药塞进礼亲王的嘴里。

“王爷,这是……”

宋首辅刚想问,又立刻止住了声音。

“保命的。”

谢应忱这一句是解释给周围其他人听的。

丹药是师父无为子给的,一瓶八颗,夭夭给了他四颗。

哪怕是刚刚咽气的人,也能起死回生。

丹药入口即化,顺着口水滑进了礼亲王的喉咙。

刚刚咽下去,他一口气就回了上来,礼亲王瞳孔涣散,颤抖手指虚弱地说道:“臣,只要还是宗令一日,就绝不答应……您纳此人。”

礼亲王刚倒地的时候,皇帝还略有些惊慌,如今闻言他怒道:“哼,朕就是要纳若儿。”

“朕不但要纳她,朕还要立她为皇后。”

“朕要立琰儿为太子。”

这话中,多少有些是一时激愤后脱口而出,但依然如一道巨雷在谢璟的头上轰然落下。谢璟可思议地朝皇帝看过去。

皇帝迷恋季若,他疑惑,他不解,但更多的也只是害怕被人发现。

他生气是气在季南珂利用自己,帮她姑母争宠。

但是,他从未想过,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什么叫立顾琰为太子?

立一个奸生子为太子?!

父皇对他这么多年的疼爱,都比不上一个奸生子。荒唐!

一种危机笼罩在谢璟的心头,远比面对谢应忱时更加的强烈危机。

说到底,谢应忱是废太子之子,他继位的可能性极小。然而顾琰不一样,一旦父皇承认了他的身份,上了玉牒,他就是皇子,和自己并无不同。

珂儿。

他对珂儿从无二心。

可是,珂儿她不但利用他为她姑母争宠,还利用他,把他当作垫脚石,助她表弟登基。

他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爷。”季氏眼含热泪,她这些年的等待没有白费。

她娇娇软软地说道:“妾身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

“你值得,从前是朕忽略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皇帝目视下头,冷脸道:“朕心意已绝,谁要劝,谁就去撞死在金銮殿上吧。”

坠在最后头的季族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经历过前朝末年,他的亲祖父是前朝的最后一任首辅,可连前朝的末代君主都没有荒唐成这样。

大启朝,真的值得季家出仕吗。

会不会又当一回亡国之臣?

季族长有些心灰意冷,他沉默着,直到听到一声“皇上可想好了?”

“不后悔?”

他蓦地抬头,循声去看。

他记得此人,从站上城墙起,此人便是众所瞩目的中心。

他们叫他辰王?

他话不多,但每一句话,总能让其他人在无意识中按着他的想法去做。

和顾大姑娘的行事风格特别像!

“朕当然不后悔。”

皇帝凌厉的目光投了过去,声音冷得仿佛含着冰渣子。

他是谢应忱?季族长惊了一跳,太孙谢应忱?

谢应忱与皇帝的目光相触了片刻:“皇上此举,恕臣难以从命。”

他低头对礼亲王道:“伯祖父,我先带你回京城。”

礼亲王呆滞地意识到谢应忱在和他说话,极慢地点了下头。

他的脑中仿佛笼着一层薄雾,只剩下最后一点精神支撑着他保持清明。

谢应忱说不管就真的不管。

他问庄户借了一辆马车,让重九把礼亲王安置在马车上后,也不理会其他人,先行回了京。留下众臣面面相觑。

“首辅啊。”卫国公府又去扯他衣袖,小小声地问道,“辰王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管了吗?”

宋首辅思忖片刻,看懂了谢应忱的用意。

光他们这些人见到他的昏庸怎么够,午门还有这么多百姓“等着”看呢。

失望好。

跟自己一样,都失望了才好。

他冷哼着反问道:“管?怎么管。”

“连礼亲王这条命都不一定能捡得回来,你还想让辰王来管。他管了,你们会抗旨,去听他的?”宋首辅甩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让辰王挡在前头,你们伺机而动。”

在失望到极点后,宋首辅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淡漠。

连皇帝都不怕丢人现眼,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在乎什么。

皇上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通奸,想背负上这千古骂名,为天下人所不耻,就去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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