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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卫等人虽也悍不畏死,说到底他们一直都在京城这安逸窝里待着,少了几份血性。
只几个回合,就差点落败。
顾以灿搭箭,一支支黑箭疾如风,总能在险而又险的时候,救他们一命。
兵刃相交,各为其主,以命相搏。
不一会儿就有浓郁的血腥弥漫了开来,龚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角腥红,杀心大起。
是了。
这才是厮杀过后该有的样子,他太大意了!只是,谢应忱会赢倒也罢了,他想不明白的是,谢应忱竟能兵不血刃的策反了皇帝的亲卫?!
不止如此,方才他们进城时,上万的百姓没有一丁点异响,就连现在,他们的脸上也是热血沸腾,恨不能拿起武器,护卫在谢应忱身旁。
谢应忱该不会是下了蛊吧!?
“龚海!”
皇帝失声尖叫。
龚海一回头,见他正背靠着城门,惶惶不安地左顾右盼。
龚海提剑挡开了两个士兵,血溅四方。
他的剑身上全是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他一咬牙,足尖一顿奔向皇帝。长剑在他手上虎虎舞动,每一剑都是一条人命。
顾以灿持弓走了过来:“听说龚海年轻时,也是能以一敌百,从无败绩的。”
谢应忱微微轻叹。
顾以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已经尽力了。”
“否则,光是稳定朝局,死的人至少就得以万计。”顾以灿把手臂往他肩上一靠,头凑了过去,“为君者,都像你这样心慈手软?”
谢应忱斜睨了他一眼,举起火铳。
砰!
弹丸击出,一枪打中了龚海的胸口。
龚海还维持着提剑的动作,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直了一息。
剑从手掌中滑落,他双膝跪倒地上,脸朝下倒了下去,从弹孔中喷溅出来的鲜血洒了皇帝一脸。
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皇帝惊恐高呼:“龚海!你在哪儿,龚海。”
“哇。准!厉害。”
顾以灿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地夸了一句。
不愧是兄妹,夸人的方式和夭夭一样,一点都不走心。想到顾知灼,他眉眼柔和了下来。他相信夭夭能守住京城,可是,他怕她做起事还是会兵行险招不顾她自己的安危。
谢应忱手上的火铳是顾知灼用过的那把,改进过的火铳只有这一把,顾知灼说什么也要让他带着。
砰!
又是一枪。
弹丸从皇帝的脸颊上擦过,吓得他连滚带爬的缩起了身。
“不!”
“父皇。”
谢璟尖叫,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奔向石阶。
“殿下。”清平的拂尘拦在了他的面前,“您是子,还是民?”
谢璟听不懂,挥开他的拂尘往下冲。他愣愣地站在最后一阶汉白玉石阶上,目视着眼前的一切,便知——
大局已定。
乌尔抹开脸上的血,长相凶恶的脸上满是狰狞。
他挥起狼牙棒,用力砸向城门上。
一下一下!他用尽所有的蛮力想要破开这扇门。
断断续续的厮杀声和破门的动静让城外的士兵们也乱了分寸。
“张指挥使,撞木来了。”
“反贼掳了皇上,所有人听命,砸开这扇城门。”
“救驾!”
是!士兵们高声应诺,一队士兵分成两列抱住了撞木,用木头重重地朝着城门撞了上去。
轰!
只一下,门栓上的裂隙又宽了,它随时都会断开,右侧那半扇门更是倾斜出了一个危险的角度。
“再撞!”
一个带着惊呼声突然响起:“张指挥使,您快看。”
“城楼上!”
什么?张想抬头,双目骤然睁大,脱口而出:“皇上!”
皇帝被押着靠着墙垛,面色灰白如纸,他的脸颊还在流血,半张脸血肉模糊。
“快放了皇上!”
“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谢应忱笑了:“诛孤九族?”
张想张了张嘴,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兵们弯弓搭箭,指向了谢应忱。
顾以灿揪着皇帝后脖颈的衣襟,把他拖到了谢应忱的身前挡着,又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指上沾到的尘土。
张想:“……”
卑鄙!
礼亲王手持遗旨,娓娓道来。
一开始士兵们的注意力都还在皇帝的安危上,可随着圣旨往下念,他们的眼底心底全都被难以置信所占据。
皇帝听得寒彻骨髓,他撕心裂肺地高喊着:“这是假的!假的!”
“这是真的。”
晋王向底下的将士们重复了一遍当年的种种,在皇帝的嘶喊声中,晋王最后道:“皇上……不,应该喊您王爷了,是您亲手勒死了太子,又用太孙的性命逼得太子妃撞墙自戕。”
晋王面向着皇帝: “您让太孙的太傅,身边伺候的内侍,太子妃的母家亲眷……每一个太孙身边的人都不停地和太孙说,他应该陪着父母自戕,否则先帝不会消气,会叫太子和太子妃挫骨扬灰。”
“太孙心志坚定不受蛊惑,您就让人给他下了毒。”
“勒死太子的绳索,毒害太孙的毒药残留,还有,当年伺候在太孙身边的内侍。我都有。”
在那间小庄子里,他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原来只是用作防备皇帝鸟尽弓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用在这样的场合。
他每说一句话,皇帝就白了一分。
皇帝想要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不要再说了,又一动也动不了。
“谢律!朕是皇帝,你怎么能背叛朕!你们是朕的臣子,非要向着谢应忱……谢律,朕待你不薄。朕待你们不薄。”
“你们为什么要背弃朕。”
他模样癫狂,晋王叹了一声:“我后悔了。”
果然,妄动天命,非要去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会有报应的。
他屠了满城的人。
他受到了报应的。
皇帝叫嚣着,诅骂所有的人。
晋王自嘲地笑了笑,扯开绑在手上的棉布,血如流水一样,滴落在城楼的砖石上。
在谢嵘还未登基时,他们也曾把酒言欢,高谈阔论。
他们也曾是最好的朋友。
是兄弟。
他走到皇帝跟前,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皇帝扑过去想要咬住他的脖子。
“谢律,你背叛了朕,你不得好死!”
晋王轻轻道:“阿嵘,妄动天命,你也会和我一样遭天谴的。”
他说完,又放开声音高喊:“我今日说言,句句属实!”
“苍天为鉴!”
晋王冲向墙垛,一跃而下。
“晋王!”
卫国公惊叫着冲了过去,伸出手想要拉他,已经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