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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秦凝雨就没有,也没敢再?提过这件事。

其实现在,秦凝雨内心已经变得抵触来到医院这里,纯白的床被,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来往病人家属灰败或是焦躁的神情?,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有关爷爷的生命在急剧流失的事实,她其实很想?扮作一只不闻不问的鹌鹑,这样?她就永远可以活在爷爷仍在健健康康,等?她成功转正拿到项目奖金后,带爷爷好好去旅一次游的幻想?之中?。

可秦凝雨能做的只有故作坚强,如果连她都为此?垮了,只会徒增爷爷的心疼,也只会让爷爷更加担心,放不下她。

谢爷爷先带男人见了爷爷,简单聊了一会,而后把时间留给她们爷孙俩相?处。

秦逢山最喜欢听她讲生活和工作里的一些小事,秦凝雨就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晚些等?谢爷爷走进来,等?两位老人家聊深后,才一个?人走到走廊的窗台边。

窗户半开着,冬日里的冷风生

生吹到脸上,却怎么都吹不散眼角不断溢出的那股酸涩的灼热。

一阵风起,秦凝雨一时不察,突然紧闭住眼睛,感觉眸中?有种异物感,连忙伸手捂住眼睛。

却被下意识的揉眼睛的动作,弄得眼前?越来越迷蒙,也越来越刺目,她只低着头,心里那股伤心突然找到了了由头,一开始是眼泪是被这股刺目感逼出来的,后面汹涌的眼泪,反倒是咬紧牙关还源源不断地流下。

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脚步声,身旁却落下低沉嗓音:“怎么了?”

隔着依稀又朦胧的视线,秦凝雨只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匆匆瞥过眼前?高大沉稳的男人,又在仓皇间垂头。

她不是很习惯在生人面前?哭,而且她现在实在太狼狈,他们只不过才见过一面,并不适合交浅言深,只是含糊地说:“好像是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抱歉,冒犯到你了。”

稍低一些温度的手指握在她的下巴,以一种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稍稍抬起,她的眼皮被稍稍扯开又回落,随之一股好闻的清冽气息掠过鼻尖,木质、冷调。

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瞥见这副深邃浓颜面容稍稍离近了些,轻柔的手帕擦拭去眼角还没完全蒸发的热痕。

“应该是被眼泪冲出来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好。”

大概是男人的语调太过温柔,也可能是他的话太过让人心安,也很有信服力?,秦凝雨竟然短暂地一时忘记能拒绝的选择,而是放纵了这一刻的脆弱弥漫。

突然传来声拐杖半磕到地上的声响,像是一瞬丧失了力?度,在寂静的走廊不大,却格外?的清晰。

他们此?时斜靠在一处,秦凝雨只是稍稍挪了挪视线,便看到窗台上倒映着谢关南搀扶着秦逢山的两道身影。

显然男人侧眸也注意到了。

秦凝雨身体?快过意识,手指轻攥着男人的袖口,有些急地用气声说:“求你,别让爷爷知道我在哭。”

她不想?让爷爷知道自己在偷偷哭。

秦凝雨清楚自己这副眼睛红含着哽咽的模样?,一看就是哭狠了,她这会一时还没有平复,她明白沙子迷住眼眸才哭的理由显然不足以应对爷爷,可是她此?刻太过急切也太过慌张,以至于她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男人定?定?瞥着她,一瞬几不可查地微拧眉头,可能是十几秒,也可能是仅仅才不过几秒后,薄唇微启:“秦小姐,你知道我们现在像是在做什么吗?”

秦凝雨微微怔住,想?象了一下两位爷爷现在看到的画面,一对男女躲在窗台,男人身形高大,差不多完全挡住她的身体?,她仰着头,男人垂头,还靠得很近,她几乎要被这股陌生的成年男性的清冽气息裹挟。

——就像是一对躲着家长偷偷接吻的小情?侣。

秦凝雨想?到这个?可能的瞬间,脸颊瞬间腾红,只觉得她深深冒犯到了这位很有距离感的贵公子。

男人却是极为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而后稍稍俯身,唇角与白皙耳垂之间隔着一个?外?人看起来亲密无?间、其实很有礼貌距离感的分寸,随之低沉醇厚嗓音落在耳畔:“秦小姐,不妨借你当一日男友。”

这一天,等?秦凝雨平复完,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体?会到谎言带来的如蜜也似刀。

秦逢山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伸手握住谢迟宴的手:“迟宴,我跟你爷爷从前?是战友,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回呢,你应该是不记得了。姜姜年纪还小,看着懂事,其实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这会我总算能放心多了。”

男人口吻几分柔和:“秦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秦逢山跟他们说了好一会的话,兴致来了地跟男人下了一盘棋,甚至还在花园里散了一会步,晒了会太阳,颇为神采奕奕。

秦凝雨知道这个?不详又格外?让人不忍破坏的征兆,俗称回光返照。

后来傍晚时分,秦凝雨不小心撞到走廊深处的两道身影。

谢关南背身负着手,低声斥责道:“俞老爷子刚跟我打?电话,说你推了晚上的见面,这婚事儿是老太太给你费心张罗的,阿宴,你这是胡闹!”

“老爷子,我眼下本就无?意联姻,就算去见面了,也是耽误人家。”男人语调沉稳又从容,“再?说,我既是当了这小姑娘的一日男友。”

男人忽而抬眸,半空中?跟她的视线稍稍触了下,那道目光便无?动于衷地移开,薄唇轻启:“就算是一日,这日的忠诚自然也是要守的。”

秦凝雨自然清楚男人的好意,她心下感激,也知道她和对方都不欲多加牵扯,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便匆匆从另一侧的拐角离开。

没几天后,爷爷走得很安详也很宁静,那天临北下了场大雪,衬得这座仿若玻璃球的精致世界的老城愈加沉静,爷爷提前?定?好了遗嘱,所剩的房子留给了她一个?人,不需要葬礼,还望生者勿伤勿念。

其实在余后很多时日的日日夜夜中?,秦凝雨总会反复思?及一个?问题——爷爷当时究竟是信了她一时鬼使神差和男人编造的那个?谎言,还是顺势就她的谎言,装作安心、了无?牵挂的模样?离去,好让她放心安心。

……

半梦半醒的梦到了最后,突然探照灯的光芒从眼前?闪了闪,秦凝雨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眸,眼前?竟出现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隔着渐渐蒙蒙的视线,男人发丝微乱,深色大衣的袖口被雪水洇湿一大片,甚至割破了一道口子,半露白色衬衫的袖口渗着几抹血,眸底是浓重担虑的沉色,难得见他的一刻的狼狈,竟也倜傥得不像话。

秦凝雨一时竟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直到男人迈着急促的大步,俯身半蹲下,她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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