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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子,虽然看着正常,但一大家子数他最丑,小儿子都两三岁了,却还不会说话走路。我听凤宁说,你三婶还夭折过一个孩子。”
“三岁夭折。”谢让道,想起小王氏夭折的那个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
老王氏以前喜欢给别的儿媳房里塞人,但对小王氏这个亲侄女却不会。然而小王氏跟谢寄婚后这些年,子嗣上头却不尽人意。
叶云岫说:“你要不信,你去留心一下那些表兄妹成亲的,生孩子更容易痴傻残疾。”
谢让十三岁就独自出门游历,如今打交道的更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阅历自然不浅。叶云岫这么一说,他甚至都不用仔细回想,心中已经觉得认同了几分。
“你居然还懂这些?”谢让惊奇。
“我父亲说的,他说……听郎中说的。”叶云岫随口找了个理由,停了停却又笑道,“不过这个好像也不是一定,他们若彼此相爱,大不了不生孩子就是了。”
这话有些惊世骇俗了。谢让无奈地嗔道:“你这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呢,别人面前可不许这般信口开河。”
叶云岫懒得回应。别人面前?所谓言多必失,她这样生来乍到,本身也不爱说话,别人面前她都懒得张嘴。
两人立刻就动手收拾东西,衣服被褥、吃穿住用,搬家一般,满满当当装了一驴车。
临走时谢询和谢燕真来了,两个都是一脸愁容,谢燕真甚至掉了眼泪。杨姨娘倒没露面,谢让心知这个关头,杨姨娘是不敢来的,肯定怕得罪老王氏,她在谢宅的日子就难过了。
人有亲疏远近,谢让自认为不是圣人,对这两个庶弟、庶妹虽说也会关照尽责,却仿佛隔着一层,总不像他和凤宁那样亲近。
“回去吧,不必送了,”谢让温声道,“询弟今年也十二了,自己学着立起来,照看好你姨娘和燕真。若有什么急事,你可以去找周元明,让他转告我。”
谢让赶着驴车,带着叶云岫坦然出门,迎着斜阳,径直离开了谢家大宅。
谢让因触怒祖母,大过年被“赶出谢家”的事情已经在小镇上传开了。但凡明眼人,一问缘由大约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谢让无非是为了护住妹妹,不让她所嫁非人。因而一路上有熟人跟谢让打招呼,或者替他不平几句,谢让便只是含笑应付过去。他又不蠢,自然不会在外头跟人讨论自家祖母的不是。
这个时候离开谢宅,要上山已经晚了,谢让无非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把姿态摆足了给人看。但是不上山,今晚还得先有个落脚处,他赶着驴车去了外祖家。
周家在镇北,是一处整洁幽静的二进小院。这是自成婚那日之后,叶云岫第一次见到外祖父,谢让先引她见了礼。
外祖父周旷年见他们来了十分高兴,却说道:“我以为你好歹能等到明日再走呢。”
谢让笑道:“为何要等到明日,我今晚就让人扫地出门了,无处可去才来投奔外祖父。”
周旷年指着院子说道:“你这会儿才来,我们祖孙三个,今日都辛辛苦苦收拾一天了,元明搬去东厢这间,把东耳房收拾出来给宁姐儿住,你们小夫妻来了,正好还空着两间西厢房,你也不是非得要上山。”
谢让摇头笑道:“外祖父不必担心,都说了,我这是放逐思过。”
周旷年的意思,自然想留他们就在周家住下。可周旷年自己也清楚,谢让背着放逐的名义从谢家搬出来,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长期住在外家的。
周旷年道:“你也就罢了,可你媳妇……”说着看了看叶云岫,这么个娇花一样的小新妇,娇娇滴滴,柔弱多病,也能一直住在山上吗。
谢让道:“这也是没法子,山上清苦,我多照顾她一些就是了。”
“那让凤宁留下吧,我都在外头说了凤宁来照看我养病,你家祖坟我知道的,去了怕也住不下。”周旷年环顾小院,慨叹道,“这宅子说大不大,平日里就只有我和元明祖孙两个,也实在冷清了。”
望着眼前须发斑白的老人,谢让心中一酸,点头答应了。先把凤宁留下也好,能陪陪外祖父,再说山上确实简陋,两个都去了他也怕照顾不过来。
因为他们的到来,外祖心情大好,张罗着做了晚饭,祖孙三个还喝了点自家酿的浊酒。
叶云岫和谢凤宁不被允许喝酒,只能努力多吃菜,吃饱了绕着院子消消食,谢让便让两人早点儿回房休息。
外祖父忙道:“凤宁,去西厢房帮你哥嫂铺床,元明你再去拿一床被子。”
“不必了,就住一晚上,哪用那么麻烦。”谢让笑着叫叶云岫,“你今晚去跟凤宁睡吧,我回头就跟元明挤挤。”
叶云岫自然不会多想,谢凤宁也很高兴,高高兴兴地拉着叶云岫回屋了。
过了会儿周元明也乏了,先跑去睡了,谢让摆上棋盘,陪着外祖父闲坐对弈。祖孙两个难得有这样悠闲清静的时候,一不留神就坐到了很晚。
夜深人静,烛火爆了一个灯花,谢让拿起剪刀剪去了。
“让儿,你……”外祖父迟疑一下,还是问道,“你和你媳妇,相处可好?”
“挺好。”谢让含笑道,“外祖父也瞧见了,她远道而来,年纪又小,总有几分不谙世事,心思纯净懵懂,却也蛮可爱的。”
外祖父顿了顿,面色稍有尴尬,却还是问道:“你们,不曾圆房?”
谢让神色丝毫未变,只是笑道:“外祖父,她尚未及笄。”
“你少跟我来这些。”周旷年微嗔道,“民间十三四岁成婚生子的多得是,要这么论,如今过完年你媳妇也已十五了。你本家堂嫂、谢仲的孙媳年前刚生了孩子,才十四呢,你能不知道?”
谢让捏着一粒黑子斟酌,最终随便下了一步,笑道:“外祖父,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行了,我看你待这位叶姑娘,跟凤宁也没什么两样!”
周旷年也无心下棋了,随意放下手中的几粒棋子,叹道,“你这孩子,从小主意就大,你这回到底是打的什么盘算?”
谢让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把棋子收回罐中,沉吟道:“外公,人生如蜉蝣,生在这般世道,我原本就不曾有过成家的念头。男儿上不能安邦济世,下不能庇佑妻儿,何苦要徒增牵挂、拖累妻儿老小呢。倒不如俯仰天地,独善其身,一个人反倒逍遥自在。”
“你说你……”外祖父指指他,无奈地摇头道,“少年人家,老气横秋,怎么就这般心性!”
谢让笑了下,却问道:“外公喜欢云岫?”
“我喜欢不喜欢又怎样。”外祖父道,“是要问你喜不喜欢。”
“我很喜欢。”谢让莞尔,带着几分顽皮笑道,“当个妹妹养着挺好的。我原本也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