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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民统一到一处约束管理,谢让只叫陵州那边再供应早饭一顿热粥,这会子柳河尘埃落定,便传令留在陵州赈灾的十名兄弟撤回柳河,同时告知灾民,把灾民指引到柳河县来,并告知灾民,柳河县这边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晚上的热粥饭。

对于灾民来说,有盼头就好。早晨吃过了热粥,肚子勉强还能支撑一半日,为了晚上的热粥饭出发,走动起来奔跑赶路还能御寒。于是在山匪们的引导下,大量灾民开始成群结队往柳河转移。

灾民人数太多了,光指望他们舍粥不行,谢让这边控制县城、开仓放粮的工夫,俞虎在城外开始按照部署组织灾民自救。

他们首先给灾民划分区域,就在城外冬季空旷的田野上,以沟渠、田垄为界,把灾民三五百人分成一伙,固定一片地方,并要求每一处的灾民之中推选出两个能主事之人当“饭长”,给他们提供粮食和大锅、少量柴草,让他们自己煮粥供饭。

灾民逃难常常是同一个村落、亲友聚集一起,要分成伙也容易,每一伙选出饭长,就可以让饭长到城门前来报名签字、领取物资了。

至于所需的柴草,则需要灾民之中派出身体强健的青壮年,自己去附近山林打柴,妇女孩子也在附近捡柴禾落叶,并要求饭长约束好自己区域内的灾民,照顾好老弱妇孺,如果有故意闹事、恃强凌弱者,不必说没饭吃了,先去问问山匪们手中的刀。

城外忙于划分疏导,城内谢让则派人拿着银子,在城内征集购买大铁锅,无论新旧闲置,或者有暂时不用、愿意借给他们也行,首先把煮粥的锅给灾民配备上。

许多事情千头万绪,这忙得叫一个不可开交。

等到他们进城的第二天晚上,谢让和叶云岫牵手登上城楼,环绕着城墙外一圈几里范围内,星星点点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灾民们在划定区域聚集一起,煮粥取暖,努力自救,放眼望去蔚为壮观,满目都是人间烟火气。

“这回你的粮食够了?”叶云岫问。

“不知道,恐怕不太够。”谢让道,他们打开官仓才知道,官仓已经空了大半。像柳河这种交通要塞的大县,本应该粮草充足,经过审问刘县丞才得知,此前大部分存粮已经在一个多月前被朝廷打仗调用走了,运往北方边关,余下的如今也就几百担应急的粮食。

“打半天打了个空壳子。”叶云岫问,“那怎么办?”

谢让笑道:“几百担粮食也是粮食,足够支撑几日了。再说你别忘了,城内各家大户、粮店的存粮不在少数,存量恐怕比官仓还多,我明日就请了他们来品茶说话。”

叶云岫:“对,都请来,问问他们,要粮食还是要命!”

谢让失笑道:“这回真不行,人家又不是贪官,我是拿真金白银跟他们买。”

一提到真金白银,叶云岫就有点懊恼了。这两天谢让在前边忙,她就在县衙里忙着抄家,愉快地搜刮银子。

谁知道官府也会穷,库房里统共搜罗出三千两库银,一个大县,这点银子少的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叶云岫原本想象的画面,一打开库房,白花花的闪眼睛,满屋全都是银子呢。

除了银库,库房里也有一处是专门的储备物资,包括军需物资、棉布丝麻等等,叶云岫都叫人整理出来,眼下有用的棉花布匹之类拿给谢让赈灾。

库银不流通,那流通的银子呢?叶云岫不甘心,特意把户房的书吏叫来问了,结果县衙账面上就没有银子,亏空的,有时候三班六房的俸禄都不能及时发。

倒是在魏蠡的住处搜出了几百两现银、八千多两银票。按说从何守庸的经验来看,一个县太爷的身家似乎应该还多,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藏在别处的。

不过据说魏蠡是京城世家子弟外放到柳河来做官,家眷不曾带来,来了柳河之后倒是娶了两房小妾,都是十几岁的当地贫家女子,已经被叶云岫几两银子打发她们回娘家了。

“那我明日把那些银子拿给你买粮。”叶云岫道。

“好。”谢让点头,嘱咐道,“库银打了官府印鉴的,不能流通,等俞虎回来交给他处理。”

怎么处理,融了重铸呗。

两人下了城楼,一路随意晃悠着步行回县衙去。大街上每隔一段就有两名山匪值守,瞧见寨主和大当家小夫妻俩过来,两人牵着手小声说话的样子,山匪们不自觉就咧开了嘴,又在两人走到跟前时努力端正表情,面色整肃地问候:“寨主好,大当家好。”

谢让颔首致意:“兄弟们辛苦了。”

那山匪顿时压也压不住嘴角,咧着嘴笑道:“不辛苦,大当家辛苦,寨主辛苦。”

昨晚急于安顿城内城外,谢让忙到半夜,今晚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昨晚他在前边忙,叶云岫就在后头挑了个干净的屋子自己睡了。这会儿两人一起回去,谢让不声不响地就跟着叶云岫一起回屋。

“我们今晚一起睡?”谢让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太冷了,一起睡暖和。”

“不要。”叶云岫扭头看他,撇嘴笑道,“现在有的是地方,你前晚跟我抢被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谁说我跟你抢被子,明明是你踢被子。”谢让啧了一声笑道,“冤枉人,一起睡暖和,我还能帮你盖被子。”

“不要,这里有的是棉被也有炭盆,一个人睡舒服。”叶云岫慧黠的黑眼睛看着他笑,指了指屋里的卧榻说道,“又没让你打地铺。看我对你多好,白天就叫人把卧榻搬进来了。”

谢让:“……”

他皱眉撇嘴做了个凶她的表情,自己却没憋住笑道:“行吧,你对我可真好。”

叶云岫可不管他,笑嘻嘻跑去洗漱。两人一起洗漱,排排坐在炭盆跟前一起烫脚,轮流梳头通发,收拾停当上床睡觉。

似睡非睡时谢让说了一句:“云岫,我估计我们要在城里过年了。”

“嗯。”叶云岫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那过完年呢?”

“过完年,看情况再说吧。”谢让道。

他没打算一直占据柳河县城。这样一座处在南北交通要道上的县城,朝廷必定不会就任由他们占了去,而就他们眼前这几百兵力,他们能攻进来,却很难守得住,留在这里就得疲于守城应战,整日应付朝廷的围剿讨伐。

有点不划算。

不过眼下城外还有几万灾民团团围着,又恰好过年,这个时候朝廷派兵来讨伐他们就先要面对城外几万灾民,要担心激起民变,败了丢脸,赢了又要接手几万灾民,以谢让对朝中官场那帮聪明人的了解,没有人会做这样不划算的事。

且朝廷如今疲于跟匈奴打仗,估计一时半会也无暇来对付他们。所以他们可以先这么维持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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