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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殿下说了算。我和她是先皇赐婚,满朝文武见证,驸马不得纳妾也写在朝廷律法里。您如果不满,去大理寺状告先皇和律法吧。”

谢徽说完转身就走,身后果然传来谢康氏摔东西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她对赵沉茜的咒骂。

谢徽突然觉得悲哀,不知道替自己还是替赵沉茜。她冷心冷肺,唯独对母亲十足孝顺,她今日在饭桌上不惜搬出孟太后,都是为了康氏母女考虑,她甚至担心薛月霏以后会在谢家受欺负,主动提出写懿旨给薛月霏傍身。而小康氏母女,以及谢康氏,是怎么回报她的呢?

明明是他不肯纳妾,不骂他这个男人,却骂同是受害者的正妻。

她总是这样,义无反顾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根本不管她帮的人领不领情。新政是如此,纳妾也是如此。

谢徽闭眼,不再想糟心的家事,惟愿明日一切顺利。

·

崇宁七年,正月十五。赵沉茜一起来,就觉得诸事不顺。

首先,她脖子上的伤口愈合了,明明昨夜还好好的!她赶紧让人拿司盘来,幸好,伤口上的妖气还在。

罪都受了,怎么能不拿到利息,赵沉茜端着镜子,沿着原本的痕迹,用朱砂画了一条伤口出来。然后她让婢女取白布来,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做足了受伤的排场。

脖子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气色也不能太好,赵沉茜正仔细为自己上妆,突然听到炼妖狱的人禀报,说狐妖不见了。

赵沉茜皱眉,沉着脸道:“怎么可能?炼妖狱里有禁灵阵法,连容……连修道高手进去都逃不出来,那只狐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越狱?”

差役苦着脸,他们也觉得不可能,可是,狐妖就是不见了。赵沉茜询问细节,得知牢房门窗锁链俱是完整的,看不出破坏痕迹,头痛地按了按眉心。

没有妖怪可以毫发无损逃出炼妖狱,连容冲都不行,除非是被人放出来的。但现在还不是查这个的时候,赵沉茜很快冷静下来,沉着眸子道:“传离萤来。”

皇城司探事司主事离萤奉命去追狐妖,离萤走后不久,又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赵沉茜看着来人,骤然生出一股不祥。

她的预感成真了,并且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殿下,大事不好了,韩守述死了!”

第13章 暗流

上元节当日,全朝放假的日子,赵沉茜却大清早出现在大理寺狱。她脖颈上还缠着白布,但看起来并没有病号的狼狈,反而深衣广袖,长裙及地,哪怕出现在牢狱依然端庄整齐得像要上朝,脖子上的伤只是为她增添了别样的韵致。

像一尊琉璃瓶,原本固然精致华丽,却因过于完美,失之真实,如今琉璃瓶上裂了条缝隙,反而更有脆弱破碎的美感。

赵沉茜看着狱门里的尸体,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怎么回事?”

大理寺狱丞陪在后方,惴惴不安回道:“殿下,昨夜韩大人送来后,我们按萧虞侯的吩咐,小心招待,礼遇十足。我们送来饭菜和水后,韩大人说要睡了,我们不敢打扰,关上门就退出去了。今早狱卒来巡逻,就看到……”

赵沉茜眉梢飞快挑了下:“也就是,昨夜一晚上,你们并没有看着韩守述?”

狱丞讪笑,不敢答话。赵沉茜心里生气,她分明吩咐不得用刑,但务必严加看守韩守述,他们就是这样看守的?但她自己也知道,对他们这些底层小卒发火没用。

人人皆为自己的利益而活,赵沉茜现在看着风光,但谁知道三五年后是什么光景呢?大理寺是文官集团,他们这些狱卒最终还要靠文官老爷们吃饭,而不是她一个摄政公主。

韩守述是御史中丞兼太学教授,文人中的清流,学生旧故遍布朝野,赵沉茜要和文官保守势力斗,但他们一些小人物,却犯不着得罪韩党。

大燕立国百年,重文轻武,冗官严重,庞大的文官集团尾大不掉,不听她的指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赵沉茜迅速冷静下来,专注于结果,思考如何解决问题:“昨夜有人来过吗?”

狱丞摇头,这一点倒十分确定:“没有。一晚上都有狱卒在外面走廊上守夜,没有人进来过。”

赵沉茜点点头,并不意外。她最后看了韩守述一眼,道:“韩大人和本宫毕竟相识一场,给韩大人准备后事吧,至少让他体面地走。”

狱丞应诺,正要让狱卒过来收尸,赵沉茜身后的人已越过他上前,熟练地将尸体收殓好。

狱丞认出来这些是皇城司的人,识趣地闭嘴,乐得省事。

转眼,韩守述的尸体覆上白布,安放在担架上。但赵沉茜并没有让人将韩守述的尸身送回韩家,而是命人抬到大理寺正堂,珍而重之地给他上了三炷香。

赵沉茜阵仗搞得这么大,大理寺卿装不知道说不过去,没一会,本该放假的大理寺卿穿着官服来了。他看到赵沉茜,一板一眼行礼,做足了礼数:“下官参见殿下。”

赵沉茜抬手,说:“死者为大,韩大人还躺在这里,无需讲究君臣之别。”

大理寺卿摸不清赵沉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称是:“遵命。殿下仁义,下官惭愧。”

赵沉茜双手交握腹前,长袖自然下垂,华丽又静美,她面容含悲,一副平易近人、体恤臣子的样子,道:“大理寺卿不必多礼。我本是想让韩大人配合调查,谁知他竟想不开,突然就去了,何至于此?你和韩大人是同乡,又在同年考中进士,交情匪浅,你先来给他上炷香吧。”

大理寺卿不动声色,接过侍从递上来的香,毕恭毕敬拜了三下,插在香炉中,这才开口:“昨日大理寺放假,下官回家侍奉老母,今早才得知,昨晚韩守述突然被押到寺狱,早上莫名其妙被发现死了。这种事发生在大理寺,实在是下官失职,殿下,只是不知,韩守述到底犯了什么罪?”

上元节朝廷放假七日,这七天内权力机构不运行,但并不代表掌握权力的那群人不做事。赵沉茜赶在上元节假开始后对韩守述发难,就是想打这个时间差,趁大理寺、刑部不能名正言顺插手韩守述案,尽快将韩守述的事件定性。

没想到韩守述突然死在狱里,完全打乱了赵沉茜的安排。人死前定罪和死后定罪完全是两码事,这样一来,如果赵沉茜继续给韩守述扣帽子,有屈打成招、暗杀韩守述的嫌疑。

情况虽然糟糕,但不是不能补救,有些时候,妖怪比人更加诚实。

赵沉茜叹了口气,轻轻抚上脖颈上的纱布,说:“说来话长,昨夜我去谢家看望翁公,应翁公的话,出门陪姑嫂们在街上观灯。我们正看得好好的,谁想太学里突然冲出来一只狐妖,到处伤人,差点引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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