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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人。”
小桐瞪大眼睛,一脸惊异。沉茜就这样出门?她并不是说沉茜这样不好看,但前几天,沉茜明明要每一根头发丝都收拾好,才肯出门见人的。
是谁有此殊荣,能让赵沉茜如此不设防备,粉黛不施地去相见?
容冲久违地梦到了白玉京,他在破晓时分醒来,望着头顶横梁,足足怔了很久。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曾经他觉得山间练剑的日子太枯燥,挖空心思想下山,等真正入了山下红尘,才知当年父母俱在、好友相伴、闲云野鹤、心无旁骛的日子,是多么珍贵。
容冲怅然了一会,起身洗漱,今日已经很迟了,一会该来不及练剑了。但很快,他就无比庆幸自己醒来后发呆的那一段时间恰到好处,刚好让他整理好仪容,但又没开始练剑。
要不然,他的潜伏大计,才第二天就要宣告失败了。
赵沉茜有整座宅子的钥匙,开了门长驱直入,容冲听到声音,好险赶在赵沉茜进来前把画影剑塞回芥子囊。他心里直呼惊险,面上还装出一副浪荡模样,问:“娘子这么早造访,实在让我受宠若惊。不知娘子有何交代?”
“交代不敢当,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教道长。”赵沉茜没有客套,拿出她临摹的符纸,开门见山问,“我有一个符不懂,想请道长指点。如果道长肯倾囊相授,下个月租金,我愿意减免一百文。”
容冲听到她留自己下个月继续住,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乐意至极。娘子里边请?”
赵沉茜看了眼他的动作,邀请一个未婚女子进他屋里坐……他们道门之人,都是这样不拘小节,没有男女之别吗?容冲就完全没这根弦,现在又碰到一个?
赵沉茜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尊重道门习俗,微微颔首:“多谢。”
第71章 新客
容冲搬开座椅, 示意她自便,转身去倒茶。赵沉茜左右看了看,谨慎地在桌前坐下。
容冲从来不觉得招待赵沉茜和苏昭蜚有什么不一样, 他端来两盏茶,放在赵沉茜手边,另一只脚勾来椅子, 旋身坐下,在手中茶水洒出前精准地接了回去。他将满满一杯茶放在桌上, 瞧见赵沉茜的目光,无辜问:“怎么了?”
赵沉茜瞧着他冒冒失失但又行云流水的动作,缓缓摇头:“无事。”
容冲抿了口茶, 问:“你刚才说要问符?”
赵沉茜立即正容,抽出符纸, 问:“道长,这张符有何作用?”
容冲接过宣纸, 仔细看上面的纹路, 说:“有何作用, 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取出黄纸和朱砂,无需对照, 仅凭记忆绘制赵沉茜的符纹。赵沉茜原本还想检查他画对了没有,但看他一挥而就, 行云流水,收笔时朱砂上闪过金色的流光,赵沉茜便知道无需白费功夫了。
他成功了,并且是上品符。
赵沉茜问:“道长画什么符都一次成功吗?”
容冲吹干符纸,随口道:“也不一定,看状态。”
那就是经常能一笔成功了, 赵沉茜好奇:“道长这样的能力,在道门中应当算出类拔萃了吧?”
容冲心里得意,嘴上谦虚道:“哪里,比我强的人有很多。”
“是吗?”赵沉茜喃喃,“我曾认识一个人,他画符就总是一次成功,时常在我面前夸耀他有多厉害。我还以为,这样的能力很难得呢。”
容冲动作顿住,心虚地避开眼睛。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过去,狠狠给那个愚蠢无知的小子一棒槌,看看都干了些什么事,太丢人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她提起过往,他实在很想知道,她是怎样想他的。容冲状若无意,问:“那个人是娘子什么人,你们很熟悉吗?”
当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人,赵沉茜欲要回答,张口时却怔住。
他算她什么人呢?朋友,前夫,还是敌人?赵沉茜沉默了许久,容冲见她为难,不忍心逼迫她,正要打哈哈岔过,却听到她说:“一个教会我很多的人。曾经我不觉得我与男子有什么区别,在学堂时,同窗的兄弟朋友寻我说话,我只觉得他们耽误我进学。但遇到他后,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女子,与天下另一半男郎截然不同。”
容冲眨眼,这段话太长,他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暗示他与向她示好的贵族伴读们不一样吗?容冲抿唇,心里反复斟酌,正要试探,却听她轻轻叹气,漫不经心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容冲一腔忐忑夭折腹中,他望着赵沉茜的侧脸,不可思议问:“他死了?”
“是啊。”赵沉茜拿着符纸,对比两张符纹的细微差距,试图找出她画符屡屡失败的症结,轻描淡写道,“死了有十来年了吧。”
她情窦初开时遇到的少年,或者说,遇到他才让她懂得少女心思的少年,早就死在绍圣十五年的大雨中。自那之后,她再也不会一心一意期待嫁人,终于明白婚姻亦是她的筹码之一。
容冲闭嘴,脑子里嗡嗡的,试图理解他死了这件事。
他死了?他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呀?
接下来容冲一直很沉默,默默陪赵沉茜寻找活物试符。赵沉茜蹲在树丛后,看到野猫舔了符水后,变得眼神明亮,精神亢奋,甚至主动追逐起其他公猫。赵沉茜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袖,问:“这是什么意思?”
容冲回过神,向野猫打去一道净化咒,解除符灰的效果,说:“我猜的没错,此符迷惑性很强,表面上看是强身健体,其实真正的作用是魅惑人心。服用后,中符者会变得神采奕奕,精力旺盛,如果中符者不明内情,会觉得自己身体变好了,无论做什么都有活力。但等符纸效用过去,中符者会变得比以前更虚弱,落差之下,中符者往往会服用更多的符纸,来维持‘健康’,久而久之被影响心智。这张符只是一个引子,一旦习惯了这种感觉,就会越陷越深,最后甚至会在符纸的操纵下,做出正常时绝对不会做的事。”
赵沉茜的眼睛像雪落冰川,寒意旷烈无声。这样的状态,和媚术案前的孟氏何其相似?她只在水里添加了一点点符灰,野猫就变成如此,如果人全部喝下去……真是不堪设想。
赵沉茜遍体生寒,这个梦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她为何会看到自己不认识的符箓?如果是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孟氏是否服用了这张符,服用了多久,后来孟氏用媚术邀宠,和这道符纸有没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呢?那时的孟氏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懦弱的像个鹌鹑,从未和人结仇,她也是深宫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公主,没有权柄也没有价值,是谁要害她们?
赵沉茜痛苦地撑住额头,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亲自看看那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