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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霎间废掉树妖一半根须。所有枝蔓剧烈震动,灰尘扑簌簌落下,哪怕草木无声,赵沉茜也感觉到这一下定然很疼。
柳树妖回头,这才发现除了面前的白衣小子,还钻进来两只蚂蚁。柳树妖发狂一般攻击偷袭者,枝蔓疯狂涌向容冲,恨不得将他绞成肉泥,以报断根之仇。容冲不慌不忙挽起剑花,身如游龙,剑光如雪,在密密麻麻的藤蔓中腾挪自如。哪怕战况再危险,也没有往赵沉茜的藏身之处退一步。
赵沉茜隐在地道中,看着群魔乱舞中那个颀长清瘦、潇洒恣意的白衣少年,记忆和眼前逐渐重合。
其实她差不多同时遇到容冲和卫景云,容冲杀了柳树妖后,她和容冲刚从地洞里钻出来,就看到了卫景云。但赵沉茜回想这一段记忆,永远只记得容冲。
其实他无须和卫景云较劲,因为只要他拔剑,赵沉茜根本注意不到别人。
卫景云不知容冲何时混进来的,但有人牵制树妖,他暗暗长松一口气。显然,他有些托大了,能把容冲困一夜的妖怪,绝非等闲之辈。容冲吸引了柳树妖全部攻击,树妖无瑕顾及他人,卫景云整了整衣袖,终于能发挥他的长处,挥笔写字,远程控制。
两大修仙势力的少主联手,柳树妖很快不敌,终于被容冲一剑斩断树干。庞然巨树轰隆隆倒下,落地时化成一个半人半树的怪模样,赵沉茜看清它的脸,瞳孔紧缩:“是你。”
柳树妖的原型,竟然和栖霞城害死光珠的树鬼一模一样!可是赵沉茜明明记得,初遇这年容冲将它杀死了!
不,或许就是因为容冲杀了它的本体,它才变成树鬼。赵沉茜脑中飞快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元佑二年,柳树妖埋伏在栖霞城,一步步诱导殷家将殷骊珠逼入绝境,献祭光珠,发动夺魂阵。抽生人魂魄养魂被证明可行,柳树妖的主人换了一个地方,这次他盯上了玉溪村,让柳妖伪装神树,取得村民信任后,暗中夺取活人精血,谋求长生之术。
接连死亡的村民终究惊动了朝廷,昭孝帝召容冲进京降妖,赵沉茜出宫找证据,误打误撞遇到容冲,两人杀死了柳树妖,丝毫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断了一条多么庞大的黑色财路,自然也不知,柳树妖虽然被容冲斩于剑下,但后来被它的主人救活,变成妖鬼,依然作恶人间。蓬莱岛时,树鬼藏在幻境内,试图杀死赵沉茜和容冲报仇,却受限于蜃兽之梦的规则,再一次被赵沉茜和容冲逃脱。
赵沉茜恍然大悟,难怪她在蓬莱岛时,幻境对她的恶意如此大,原来祸根早在多年前就埋下了。当年他们在玉溪村横冲直撞,无知无畏,只以为杀的是一只普通妖怪,哪里知道隐藏的细节下,竟然牵扯着这么大一个阴谋。
栖霞城惨案的主使者,玉溪村树妖的主人,殷骊珠口中的主上,甚至送媚术之物入宫诬陷孟皇后的幕后黑手,都是同一人——国师元宓。
可是,元宓为什么要这样做?废了孟皇后,对他有什么好处?赵沉茜记得殷骊珠死前说,国师这样做是为了复活某位挚爱。她刚吐露一句就浑身溃烂而死,可见,这很可能是真的。
国师的挚爱?赵沉茜拼命回想,元宓一出现在汴京就是道骨仙风、冰清玉洁的高人模样,从未见过他和哪个女人走得近,殷骊珠口中的挚爱,会是谁呢?
容冲盯着地上半人半树的妖物,步步逼近:“果然是你。”
树妖知道今日碰上了硬茬,借说话拖延时间,实则暗暗给主人传信:“你认得我?”
容冲轻笑一声,何止。在蓬莱幻境时,容冲就觉得那只树鬼很熟悉,他在这场梦中待到现在,就是为了验证,多年前他杀死的柳树妖,是不是蜃境中的树鬼。果然,他猜对了。
在幻境交手时他猜到这只鬼生前受过很重的伤,没想到竟是他自己打的。孽缘,真是妙不可言。
柳树妖趁容冲不备,悄悄放出信号,没想到看似毫无察觉的容冲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它的妖气。树妖一愣,反应过来容冲是故意骗它放信号,好找到主人所在,它立刻掐灭妖气,然而已经太晚了,容冲转瞬破解妖气的禁制,在树妖动手前,就已经读完了里面的内容。
树妖大惊失色:“你……你如何会破解主人的禁制?莫非那些人里有奸细,在给你通风报信?”
容冲黑眸中一点光亮都没有,目光中的冷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国师一党害他家破人亡,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容冲为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区区禁制算的了什么?容冲面无表情,一剑刺穿树妖的身体,问:“那些人是谁?”
树妖痛得满地打滚,惨叫声刺耳,容冲却始终面无表情握着剑,眼中不见丝毫动容:“不肯说是吧,那我自己来。”
卫景云看到容冲指尖的亮光,微微挑眉,提醒道:“搜魂术可是禁术,哪怕用在妖怪身上,依然被武林唾弃。容冲,你真要用?”
哪怕这是梦境,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是做了,不分虚实。禁术也分高下,像复活术这等禁术,做成了是能耐,而搜魂术之流,却是最为人不齿的。
容冲心里毫无波动,他们杀他的家人时,何曾讲究过光明磊落?他们能做的,凭什么他不能报复回去?容冲只恨少年时杀树妖杀得太痛快了,如果当时他就对它用搜魂术,或许后面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卫景云只是出于天才间的惺惺相惜友情提醒一句,他见容冲毫无收手之意,耸耸肩,不再劝了。容冲抬起手,正要落下,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等等。”赵沉茜走过来,不动声色拉住容冲的手臂,说,“容郎君,我也有些话要问,可否容我先审?”
容冲怔住,这才想起她也在,塞满了仇恨的头脑像被劈成两半,一半叫嚣着不要放过任何仇人,他们不择手段,他为什么要守江湖道义?他要将天底下最残忍的刑罚一一施展一遍!而另一半脑子却在告诉他,她也在这里,不要让她看到这么不堪的一面。
嗡嗡声中,一双手握在他的手指上,轻柔温暖,她微微使力,那只手就像不听使唤一般,随着她放下。赵沉茜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寒潭般的眸子清凌凌倒影着树妖的丑态,问:“这节柳木,是你身上的吗?”
树妖看到木头有些意外,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赵沉茜是谁,冷笑道:“原来是大公主殿下。月黑风高,大公主不在宫里守清闺,怎么和两个男人混在一起!”
容冲眯眼,立即想教训它,却被赵沉茜按住。树妖再狡猾,和人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这种程度的辱骂根本不配激起赵沉茜的情绪波动,她冷静道:“所以,你确实知道这件事。我母亲与元宓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这样做?”
树妖嗤笑,不屑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