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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手指动了动,不知道想抽手还是不抽,说:“没什么的……”
赵沉茜探入灵力,灵力一进入他经脉,像鱼回到大海一样,自然而然流动起来。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抬头问:“你的经脉怎么伤这么重?你不要命了?”
容冲看着她安然无恙站在面前,会说话,会笑,会瞪大眼睛骂他,就算要用他的命去换,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他的心被塞得满满当当,有遗痛,有后怕,有欣慰,更多是失而复得的惶恐。容冲终于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脸,说:“没事,只是小伤,都过去了。”
他们其实很早就认出对方了,但一直相互装不知道,今夜终于捅破这层窗户纸,截至目前,两人交流还算和睦,但都刻意避免提及双方的关系。容冲突然摸她的脸,让这种岌岌可危的假象几乎无法维持下去。
容冲极力邀请她去海州,总不可能是真的要找她当合伙人吧?他依然喜欢她,那她呢?
曾经赵沉茜不愿意承认,但经历过鉴心镜后,她很明白她是喜欢过容冲的。但是喜欢过,又能代表什么呢?
如今战火纷飞,朝不保夕,他们都有太多事情要考虑。儿女情长,大概是最不重要的了吧。
赵沉茜侧过脸,低声说:“带药了吗,先给你处理伤口吧。”
容冲暗暗观察她的表情,她这话,莫非是要亲手帮他包扎伤口?这怎么使得,傻子才会拒绝,但是,他出来得太急,忘了拿药!
容冲暗暗在心里骂苏昭蜚,这个没用的东西,就不懂得把药配成药粉,让他随身带着出来吗?容冲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药还在海州。没关系,先用凝血术凑活,一会回城再处理吧。”
他故意把自己说得楚楚可怜,赵沉茜果然过意不去,说:“受伤的事怎么能凑活。凝血术怎么使,我先帮你止血,然后就走吧。”
容冲求之不得,赶紧拿出东西摆传送阵。容冲画阵法,赵沉茜在旁边为他处理伤口,忍不住问:“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容冲不想给她增加负担,漫不经心说:“和人打了一架。”
打架?赵沉茜拧眉,今夜战场上好像一直没见到容冲,她灵光一闪,问:“是元宓?”
容冲叹气,心上人太聪明就这点不好,一点秘密都没有。容冲老实承认:“是。我怕他到营地后增加变数,影响夜晚突袭,所以将他拦在半路了。”
难怪今夜行动如此顺利,赵沉茜还以为是她放那把火的缘故,没想到是容冲独自承担了一切。容冲见赵沉茜脸色不好,摇了摇她的手,说:“我真的没事,元宓伤得比我还重。他至少要闭关一段时间了。”
赵沉茜先前不知道他的伤势是元宓留下的,元宓法术邪门,防不胜防,他竟然连药都不涂,陪她闲聊了这么久!赵沉茜立刻道:“你启动阵法,我去前面通知小桐,我们这就回城,让苏昭蜚为你疗伤。”
容冲手指一勾,将赵沉茜为他定制的那套衣服抱在怀里。月落星沉,天光将亮,河道上传来悠长的摇橹声。容冲嗅到衣服上浅淡清冷的沉木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这是容家出事后,他第一次觉得如此安心,容冲放下最后一块阵石,双指并拢,点亮传送阵:“好。”
绍圣十五年两人走散,茕茕独行十余载,终于,他重新找回了她。
此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世界了。
万里丹霄,携手同归去。
——《鉴心镜》完。
第97章 海州
刚下过雨, 青色石板路上积着浅浅的水滩,风湿润而温柔。士兵披挂整齐,笔直地站在府衙四角, 看似在认真执勤,其实都斜了眼睛,默默看着容将军穿着一身白衣出门, 抻抻肩膀又拉拉衣角,意气风发地走到府衙侧巷一扇门前, 用他们觉得无比陌生的语气敲门:“茜茜,你们醒了吗?”
过了一会,木门从里面打开, 一位素衣女子站在空濛水色中,问:“有事?”
瞧见美人, 士兵们都不由探过了身子,容冲像背后长眼睛一样, 不经意回头, 面无表情扫向后方。巡逻士兵齐刷刷站直, 各个目视前方,威风凛凛, 全神贯注。容冲敲打完那些人后,转头面对赵沉茜, 又换上了一脸笑:“没事没事,不是说好了今日查账吗,我来接你去府衙。如果你没准备好,先去忙你的事,我在外面等你。”
赵沉茜一言难尽地扫了眼长达十步的路,昨日他们搬来海州城后, 容冲非要说府衙旁边地段最好、保养最新的宅子空着,让她们住进来。从这里到府衙侧门只需要十来步,到底哪里需要人接了?
赵沉茜懒得拆穿他,说:“稍等,我和小桐说一声。”
容冲拼命点头:“好,需要我进去帮忙吗?”
赵沉茜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寒舍杂乱,不便待客,有劳将军在外面等了。”
容冲被拒绝,看表情恨不得冲进去帮她们收拾,失望道:“好吧。你慢慢来,不急,我在外面等你。”
执勤士兵齐齐在心里啧了一声。
好一个不急,希望下次练兵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好说话。
赵沉茜换了身衣服,告诉小桐自己在海州府衙,有事随时叫她,然后就敛衣出门。容冲一直等在原地,见她出来轻轻一笑,自然而然走到她身边:“海州衙署和其他地方大差不差,前面是大堂和六曹房,海州为数不多的几个文官都在这里,一会我带你去见。我们日常议事在二堂,也叫后厅,二堂东配院是我在住,西配院是苏昭蜚,如果我不在二堂,肯定就在演武场。再后面是税库、银局,过了内宅门就是三堂退厅,两边是花厅,东花厅有小厨房,离后花园也近,所以目前由我大哥大嫂住,西花厅暂时还空着,被我用来放军械。”
赵沉茜对府衙再熟悉不过,容冲说着,她就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地图。她迈过门槛,放眼望去重门复道,青砖朱门,黑瓦白墙,颜色素净却庄严,赵沉茜莫名停下脚步,容冲已迈下台阶,见状回过头问:“怎么了?”
赵沉茜扫过明明眼熟却恍如隔世的衙署,又扫过侧身立于雨后重檐下的容冲,一瞬间无法辨别今夕何年。十六岁时容冲拉着她在汴京的大街小巷中奔跑,二十岁时她拖着沉重华服,独自一人穿过下雪的宫道,去和一群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臣子议事。这么多年她似乎一直在走路,走来走去却在原地打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活得这么累。直到刚刚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崇宁那些年好像怎么都走不完的甬道,都是为了等待这一瞬间的发生。
她已经复活了许久,但步入海州衙署这一刻她才确信,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不是作为福庆公主,镇国将军府抑或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