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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再去汴京督战,还嫌丢人不够大吗?”
北梁皇帝和耶律淳拿元宓用活人喂树的事大做文章,其实他们并不在乎那些百姓的生死,只要元宓不残害本族人,杀再多汉民又怎么样?何况,草原从来信奉胜者为王,力量为尊,就像狼群会咬死病弱老狼一样,优胜劣汰,自然法则,弱者活该被杀。
他们咬着不放,只是想借此逼元宓交出兵权罢了。
元宓看穿了皇帝和耶律淳的用意,冷声道:“临阵换将,兵家大忌。况且,要不是耶律淳在海州不战而逃,致使大梁精兵元气大伤,我何须借兵于刘麟,被赵沉茜钻了空子?贤侄已毁了三十万精锐,还想再祸害多少?”
“你!”耶律淳被踩到痛处,大怒,“你神气什么,你不也打了好几场败仗?”
“海州之战是因为刘麟乱指挥,后面则是积弊难返。何况,我和容冲分明各有胜负,只要拖住容冲,海州军长途作战,粮草难行,必有转机。”
元宓和耶律淳相互指责,眼看越来越不体面,萧太后淡淡开口:“够了。”
殿中霎间寂静,元宓忍住气,向上首行礼:“太后恕罪,臣失仪。”
耶律淳也不情不愿摇手:“太后。”
萧太后缓缓扫过台下,被她看到的人无不低头。她见众人冷静下来,才说道:“越王久在燕朝,熟知汴京地形,也和那对夫妻打过交道,他去守汴京最合适。至于越王说的问题,既然容冲拿刘豫压刘麟,那就废了刘麟的皇帝之位,另立一个傀儡新君,汴京这一战无论打多久,指挥权都归越王一人所有,再不分权。”
元宓惊讶抬眸,没想到萧太后如此明事理,在先局不利的情况下,依然如此信任他。北梁皇帝就很不满了,道:“额母,朕感念越王的功劳,但战场上要凭真实力说话,越王已连失五城,再将汴京交给他,若守不住该怎么办?”
“若守不住。”萧太后朝元宓看来,眸光清明坚毅,不怒自威,“哀家代他,向天神祖宗、大梁二十部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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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后一路喜怒不形于色,进了自己的寝殿,再也忍不住,骂道:“哀家怜你孤苦,惜你才干,力排众议重用你,结果你是怎么回报哀家的?背着哀家研究邪术,不敬生死,亵渎鬼神,传得天下皆知,还被皇帝反将一军,险些失了兵权!老实交代,那些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宓垂头,姿态看似恭顺,实则无可奉告:“臣没什么可辩的,就是流言说的那样。”
萧太后眯眼看着他,片刻后说:“你还想着复活那个女婢?”
冷若冰山的元宓突然激动起来,抬眸道:“不是女婢,她是我的妻子。”
第123章 亡妻
元宓勒马停在门前, 看着足以没过马蹄的积雪,短促笑了声。
越王府,可真是一个荒凉地。
元宓推门入府, 里面的老仆听到动静,颤颤巍巍走出来:“谁呀?”
他转过门廊,看清元宓, 足足怔了怔,才老泪纵横地迎上来:“殿下, 是你吗?”
“是我。”元宓看到老仆的模样,同样大吃一惊,“李叔, 你怎么成这样了?我不在府的时候,有人苛待你吗?”
李叔抹去热泪, 说:“没有,太后每年都会给王府赏赐, 炭火吃食都不缺。只是殿下忘了, 上京苦寒, 殿下修炼得道,驻颜有术, 我却是一介凡人,三十年过去, 该老了。”
元宓听着微怔,是啊,原来他隐姓埋名去燕朝潜伏,已经三十余年了。他以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微寒之士上京,侍奉过昭孝帝、赵苻两朝君主,斗倒了容家、赵沉茜、宋知秋乃至数不清的臣子, 从一无所有到权倾燕朝,如今他回到自己的王府,依然是一室凄清,无人迎他。
她离开他,也三十多年了。
元宓怔忪片刻,说:“李叔,准备香烛,我去祭拜母亲和她。”
祠堂久无人来,弥漫着一股阴潮味,地上的寒气像是要钻到人骨缝里。李叔提着灯,颤颤巍巍拿来披风:“殿下,地上冷,您当心受寒。”
“无妨。”元宓跪在蒲垫上,目不转睛,声音浅淡,“难得回来,我想陪陪她们。”
李叔叹气,也去拿了三炷香,毕恭毕敬地插在香炉里:“老夫人,您若在天有灵,定要保佑王爷。当年太后提出派人去燕朝当内应,满朝皆叫好,但五京皇亲贵戚无人愿意领命。想也能知道,去敌国潜伏,九死一生,不成是误国大梁国策,成了也未必能活着回来,最后全便宜了旁人。太后问遍了诸府,最后,唯有殿下主动请命,只带了一柄拂尘、一匹白马,头也不回赶赴燕朝。唉,这一去,就是三十多年。殿下为大梁隐姓埋名,卧薪尝胆,受了不知多少委屈,但如今,上京红人换了又换,还有几人记得殿下?”
元宓盯着面前的牌位,低低道:“旁人都抢着去的差事,能轮得到我吗?行非常之事,才能立非常之功,大梁贵族世代联姻,最重血统,我生母是汉女,妻子亦是汉女,若我不受委屈,如何堂堂正正给她们名分?”
“李叔,你去歇着吧。我单独与她们待一会。”
李叔叹了口气,合门离开。光影重新暗下来,元宓默默望着牌位,良久后起身,将其中一道牌位拾起。
元宓轻轻抚过上面的字。
“故室耶律氏小桐之神主。”
她因他而死,而他甚至不知她的本名本姓,只能以小桐为她立碑。他珍爱地拭去灵牌上细尘,随后咔嚓一声,亲手将榉木牌捏为齑粉。
她魂兮归来,不必再立牌位。
元宓合手,对着最上方的牌位毕恭毕敬长拜三次:“母亲,儿子不孝,生时不能让您母凭子贵,死后也无法给您长供香火。儿子马上就要去汴京,此战若胜,我登基为帝,必重修为玉碟您正名,若此战败了……”
元宓怔住,随即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想必,我也无法回来了。生死荣辱,就此别过。”
元宓拎起李叔留下的披风,大步走向漫天风雪中,只剩一张“先妣元氏蕙兰之神主”的灵位,孤零零立于供案上。
甚至没有冠夫家姓氏。哪怕北梁不如燕朝注重名节,怀孕生子却不被夫家承认,也是要被耻笑的。
大梁敬鬼神,亡魂经三干树上升极乐,得赴往生。元宓怎么忍心让亡母魂灵到了天界,还要被人指指戳戳?
母亲,再等等,元宓在心里默默道,快了。等他接回小桐,他们夫妻一起供奉她,她便可放心地去往生了。下辈子,一定要得遇良人。
元宓很小就知道自己是“野种”。他出生于南京析津府,即无数汉人心心念念的幽州。
先帝耶律和在南京行宫游玩时,酒醉后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