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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重吗?是不是要叫120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中年女子这时心慌得有些手抖,连忙要俯身去抱小孩,宗瑛却阻止了她,声音有几分专业的漠然:“可能有骨折,小心移动。”她抬头叫执勤人员:“取个担架。”
周围顿时没声了。
过了会儿,一群人商量送哪个医院最近的时候,那个中年女子又突然讲,一定要送昨天事故急救的那个医院,并且要求宗瑛一起去。
宗瑛同意了。
城市开始进入周五傍晚的拥堵状态,坐在车里,能看到太阳累赘庞大的身体沉沉压在地平线上,暮气蒸腾中,汽车密密麻麻排列,似一个战场。
宗瑛密切留意幼童的状态,自己的状态却急转直下,她很想打开车窗抽一支烟,但看一眼旁边的孩子,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抵达医院时只能看急诊,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检查项目。
中年女子一边交费一边抱怨,旁边几个人议论着一些有的没的,宗瑛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个女人是孩子的舅妈,而这个小孩,就是723遂道事故中那对丧生夫妻的长子,才6岁。
宗瑛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盛秋实说:“宗瑛,你爸爸等会过来,你要来一趟医院吗?”
宗瑛没着急回答,她走几步到外面,才说:“我正在忙。”
那边安静了几秒,最后说:“那你忙,我先挂了。”
“好。”宗瑛等他挂掉电话,挨着墙点了一支烟。
暮色愈沉,她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驶入医院,眸色黯了一瞬。
那是她父亲的车。
宗瑛在急诊一直待到这个孩子办完入院手续,将近晚九点,她饥肠辘辘去医院斜对面的一家日本烧肉店,要了一份牛小排和日式冷面。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父亲宗庆霖来了电话。
宗瑛接起电话,那边讲:“来一下医院。”
宗瑛说:“知道了。”讲完挂掉电话,大口吃完了剩下的半碗冷面。
宗庆霖这个时候叫她去,无非是因为刚刚回国需要了解事故情况,找她这个在系统内的人,最方便。
结果也并没有出乎宗瑛的预想,宗庆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邢叔叔车里发现的到底是什么?”
宗瑛说:“现在正式的报告还没有出来。”
“不要打官腔,验了没有?”
“不是我负责的案子,我不清楚。”
父女两人站在走廊尽头对峙,一支变焦镜头出现在了走廊入口处。
镜片组快速移动收缩,只有细微声响。
宗瑛隐约察觉到动静,就在这时病房呼叫响了。
宗瑜再度病危,值班医生赶来抢救,家属都被挡在外面,只能等。
时间滴滴答答,愈走夜愈深。
等待危险期过去的时间是难熬的。
宗瑜妈妈已很久没睡,整个人憔悴无比,干坐在椅子里一句话也没有;宗庆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马不停蹄到医院,同样身心俱疲;宗瑛靠墙站着,哪里也不能去。
他们是一家人,没有谁可以先去休息的道理。
这一夜,宗瑛觉得自己快要垮了,好不容易熬到外面天色隐约放亮,宗瑜的情况稍微平稳一些,她终于可以告辞。
心率快得简直不像话,她越走脚步越虚,出了医院门,寥阔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下意识地穿过马路,突然手臂被人猛地往后拽了一下,重心倏地后移,一辆飞快的汽车就从她身前擦过。
宗瑛一下子就醒了,扭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为什么是你?”
盛清让抓着她的手臂,呼吸还未能平定下来,就在他打算开口的瞬间,这个城市迎来了整六点。
一切都要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盛先生是骑自行车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气喘吁吁出现在这里,下一章会解释,然后下一章就是泥萌期待的——
不剧透君。
第6章 699号公寓(6)
叮铃铃,叮铃铃,一辆老式自行车晃晃悠悠从宗瑛面前骑了过去。
一个穿纺绸裙子的小囡站在街角抱着豆浆罐子,愣愣地看着。好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着了,她倏地扭头哭喊着跑进店里面:“姆妈有鬼啊!”
宗瑛被人拉了一把,甫回神就对上盛清让的视线。盛清让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但既已经成了事实,只站在街上发愣是于事无补的。
这时候的街道虽还懵懵未醒,但也有起早的人来往走动,宗瑛的制服看起来多少有些奇怪。
他快速低声地同宗瑛说:“宗小姐,请同我来。”
宗瑛察觉他松开了手,一时间也无从问起,只能紧随其后。
穿过陌生街道,快步走了约十来分钟,宗瑛背后起了一层薄汗,她一抬头,突然看到了熟悉的公寓。
围墙不一样,墙面是修葺重刷之前的颜色,大门也不同,只有那标志性的曲尺形状,还是一个样子。
进去即是南北相通的宽廊,一个人也没有,顶灯昏昏亮着,有一种安静的阴凉。
盛清让突然停下步子,宗瑛见他有条不紊地打开信箱取走最新的报纸,又拿起一只装满牛奶的玻璃瓶。
这时候前面突有沪语传来:“盛先生回来啦?要开电梯伐?”宗瑛这才发现服务处高台后边坐了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只露出半个脑袋,头发梳得油亮。
“不用。”盛清让回绝,迅速腾出一只手来虚握了一下宗瑛的衣袖,转过身示意她跟上,随即就上了南边楼梯,往顶层去。
打开门,盛清让避开来,示意宗瑛道:“宗小姐请进。”
宗瑛看看他,又看看门内,再环视周围,心中诡怪感觉愈重,最后抬头看到一盏廊灯,实在觉得眼熟。
难怪外婆以前讲,这个灯是实打实老家赏(老物件),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在用了,且一直用到了几十年后。
盛清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讲道:“在宗小姐的时代,公寓内部几乎全部翻新过,也只有这一盏廊灯保留了下来。”他单手搂着报纸握着牛奶瓶,将目光从廊灯上移开,看向宗瑛说:“这盏灯照亮我的路,也照亮宗小姐你的路,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他顿了顿:“所以请先进来吧。”
他一向礼貌和气,措辞举动更是善良。
宗瑛最终进了门,盛清让将牛奶与报纸置于玄关柜上,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一双鞋子递到她脚边,自己也换了拖鞋。
室内铺着细窄的木地板,窗帘掩住玻璃窗,于是一切都暗沉沉。
宗瑛换好鞋子在沙发里坐下,感觉后背的汗冷了下去,有点凉。
起居室里只有走钟声,楼下电车的“克铃克铃”声转瞬即逝,盛请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