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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时撞上了槐树……”

韩氏听了诧异道:“走路也能撞到树上去?这孩子可真呆。”

苗昭容越发气恼,继续道:“官家让他退去后问我觉得李玮如何,我想,这孩子呆成这样还能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且说些好话罢,便笑着对官家夸了他几句,岂料官家大喜道:‘原来你也喜欢他。那可正好,我想选他做驸马,把徽柔嫁给他。’”

韩氏摆首叹息:“我的天,官家千挑万选,最后竟挑到这么个家世的这么个人……皇后也是这意思?”

苗昭容道:“起初我还以为官家是在说笑,反复问他,他竟正色说确有此意。那一刻,连皇后都怔住了。我想她也是不大情愿的,但看官家那么严肃,谁又敢多说什么呢?”顿了顿,昭容又开始呜咽起来,“我听了这事心里便闷得慌,宴席间,偏偏又听到李国舅夫人在对她身边的曹夫人高谈阔论,眉开眼笑的,说她娘家今年做生意赚了多少钱。曹夫人好涵养,只是微笑。可是,天呐,想起那国舅夫人是我将来的亲家母,那时我直想一头撞死在殿上!”

韩氏亦唉声叹气,陪着苗昭容垂泪,须臾,又满含希望地说了一句:“或许,官家只是一时兴起这样说说,等过两天回过神来,就不会再提这事了。”

或许,过了两天,就没人再提这事。我也这样盼望。

那李玮绝非公主佳偶。我得此结论,倒不是因鄙视李氏门第。通过苗昭容言语,可猜到李玮是今日公主玛瑙球碰到的那位少年,他们的不相宜,早已显示在公主微蹙的眉尖。所以,如今只能希望那只是今上一时戏言。

但是,这年五月丙子,我们等来的是今上的旨意:以东头供奉官李玮为左卫将军、驸马都尉,选尚福康公主。

宫中人的反应是在意料之中的。

“她们私下窃笑说,日后宫中做法事可不必再差人去买纸钱了,李驸马家自会进贡。”苗昭容有次向今上哭诉,“妾就是想不明白官家为何选这女婿,曹郎家的大公子才貌双全,年岁又与公主相称……”

那时今上自布了一棋局,正独坐端详,听了苗昭容此言,他以二指拈起一枚棋子,徐徐落在棋盘中。

“你定要天下戚里皆姓曹?”他淡淡道。

(待续)

第22章 填词

以前,今上未与诸臣商议而直接宣布一道旨意时,总是有人反对的。众臣通常会分成两派,一派赞同,一派反对。也有另一种情况——两派一起反对。但是在选择驸马的问题上,诸臣的态度竟然空前的一致,几乎所有人都毅然表示陛下英明,做了最正确的事。原先习惯上疏指责今上行差踏错的谏臣们也纷纷上表称贺,说陛下选李玮尚主以宠荣舅家,是报章懿皇太后顾复之恩,“天下闻之,莫不感叹凄恻,相劝以孝”。由此今上对此婚事的态度愈加坚定,不容后宫议论,但,许是为安抚苗昭容,他将她迁为正二品第三位的淑仪,不久后,还把她的好姐妹俞婕妤进位为充仪。

公主自然知道父亲已为自己选定了驸马,但众人当着她的面是不会说李玮短处的,我也没告诉她李玮便是那日她见过的“傻兔子”。而且,这时的她还不清楚婚姻的概念,似乎觉得驸马仅仅是以后她在宫外宅邸里的管事之人。所以,“姐姐,我出降时你能跟着我出宫居住么?”她问母亲,这就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苗淑仪黯然道:“不行。姐姐是你爹爹的娘子,不能再出宫居住。”见公主十分失望,她又微笑着把公主搂在怀里,安慰道:“但是,你的乳娘和嘉庆子、笑靥儿她们都可以跟着你出去,你过的日子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怀吉也可以跟我去么?”公主问。

苗淑仪一愣,但随即又笑了:“哦,当然,怀吉当然可以跟着你去。”

公主安心地笑了笑,依偎着母亲思量半晌,又问:“那我还可以留在姐姐身边多久?”

对这问题,苗淑仪也无把握准确回答:“这要看你爹爹的意思……等你长大罢。”

公主再问:“几岁算是长大了呢?”

苗淑仪说:“十五六岁罢。”

“那我十五六岁时就必须出降么?”

“不一定,若你爹爹肯留你,可以再等一些时候。”苗淑仪抚着女儿的面颊,感叹道:“但是,最晚不能超过二十岁……过了二十,就是错过了婚期的老姑娘了。”

“二十……”公主计算着自己可留在母亲身边的时间,结论令她满意地笑了:“那还有十年,很长呀,有这么长的时间,我都可以再从头活一遍了。”

日子长了,多少有些关于驸马的闲言碎语传到她耳中,偶尔,她也有点小忧虑。

“听说李玮长得不好看,还特别笨呢。”她跟我说。对父亲给她择的驸马都尉,她总是直称其名,毫不避忌,“十三岁了还在看《千字文》,真是笨死了!”

我希望她向好处想:“如今驸马一定看过许多书了。”

她表示前景不容乐观:“就算他吭哧吭哧地背完《千字文》,还有一大堆孔孟经书等着他啃呢。就他那脑子,想必总得学个二三十年吧。”

翻着我找来给她看的诗集词章,浏览上面本朝名士晏殊、范仲淹、欧阳修、苏舜钦、梅尧臣等人的佳句,她很烦恼地叹气:“光经义都够他折腾了,一定没时间再学诗赋……是铁定不能与我吟诗填词的了。”

我不由失笑。她最后认真地说出的那句话在我听来实在很诙谐。

她知道我笑的原因,瞪了我一眼:“你是笑我不会吟诗填词么?”

“哪里,”我昧着良心说,“公主诗词双绝。”

估计是我的表情实在不诚恳,她决心与我较劲:“你且出个题给我,我现在作给你看。”

我见她很有兴致,也就遵命,选了个简单的词牌给她:“就请公主填一阕《忆江南》罢。不须填整阕,我起个头,公主与我对上两三句也就是了。”

她颔首答应。我瞧她这时穿着的是件粉色轻罗单衫,便随意起头道:“单衫薄……下一句公主可自选韵脚。”

“单衫薄……”她喃喃重复,然后屈指数着什么,不时望望上方,口中念念有词。

我见了觉着奇怪,遂问她:“公主在数什么?”

“别吵!”她很不满我打断她思路,“我在校验下句的平仄呢。”

等待的时间很长,我悠闲得只好坐下,开始煮水点茶。

“有了!”当银汤瓶中水冒出第一串鱼目泡时,她终于想出一句:“双袖拥衾寒……单衫薄,双袖拥衾寒……怎样?”

银瓶瑟瑟,声如风雨初过。我一面提瓶熁盏,使茶盏温热,一面如实作答:“只是格律不错而已。”

“只是不错?”她眸光一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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