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没什么好怕的,前些年老侯爷还在的时候就管不住他。
唯有一人,他实在是有些畏惧。
那便是戚闻渊。
戚三爷腹诽,也不知侯夫人是怎么养的这个儿子,瞧着是半分人情味都没有。
又想着方才戚闻渊维护珈宁的样子,嘴角一勾:“他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瞧着没以前那般骇人了。”
“可不是?”陈氏松了手,好生坐了回去,又看了一眼戚闻渊与谢珈宁的方向。
见着戚闻渊竟是将珈宁身前那碗白豆腐端到了自己身前,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陈氏又重新抓住戚三爷,喃喃道:“这侯府怕不是要变天了……”
心中却是想着,她总算是不用吃这劳什子白豆腐了!
戚三爷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戚闻渊,道:“只怕还早着呢。”
“总归是有个盼头了。”陈氏将酱黄瓜拌入剩下的豆腐之中,又用勺子全都捣成碎渣,这才囫囵吞了下去。
-
众人用罢朝食,万氏留了珈宁,交代了些侯府的事情。
又特意强调了些侯府的规矩,还让侍女取了一卷家规,递到珈宁手里,温温柔柔地对着珈宁解释道:“京中许多习惯都与江南不同,珈宁若是得闲,还是认真看看。”
却是未提要让她将这家规抄写一遍又或是背下来云云。
珈宁松了一口气。
与她那位冷面夫君不同,婆母却是如春风般和蔼,很好相处。
万氏又道:“既然已经嫁来京中,便不再是闺中女儿了,且又是世子夫人,身份尊贵,珈宁还得多上心些。”
珈宁点头称是。
冷静下来之后,她也知晓自己朝食时确实是有些失态了,那豆腐味道不好,她不吃便是,怎么又看也不看便去喝那盏奇怪的茶汤?
如此便也就罢了,怎还和戚闻渊当众赌气
等到回了熏风院,她冷哼也好不理他也罢,总归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
真是一时昏了头,第一日就在侯府众人前落了面子。
想到此处,她脖颈至耳后都微微有些泛红。
她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在人前落了面子、平生尴尬。
却又总是沉不住气,容易冲动。
大婚那日弄花了妆是如此,今日和戚闻渊赌气亦是。
哎,珈宁出了安和堂,玩着袖口,低声叹了口气。
想起尚在江南时,母亲皱着眉说她怎么始终是长不大。
她还回了一句她已经及笄了。
如今想来,母亲说的不是她的年岁,而是她的性子。
她要试着改一改吗?
还未想出答案,抬头却见戚闻渊正在廊下。
他斜倚在栏杆边上,手捧一册史书。
时下春花未开,廊下只三两枯枝,却是越发衬出戚闻渊的出尘之姿。
她还以为这人已经回听竹轩了。
戚闻渊见她出来,收起手中读了一半的书册:“回熏风院吧。”
“你是在等我吗”
戚闻渊不答。
等二人回了熏风院,戚闻渊屏退了众位侍女小厮,方对珈宁道:
“夫人还得试着习惯那道白豆腐才是,我不能日日都如今次这般帮夫人吃掉它。”
见珈宁未答,戚闻渊又道:“先前来安和堂的路上,我便和夫人说过今上力行节俭之事。夫人可还记得?”
念及珈宁年少,他回想着夫子给自己上课时的模样,尽量模仿起夫子的口吻,慢条斯理地给珈宁解释。
珈宁听着他这语气,却是想起了幼时在女学读书时的事情,下意识地一怕:“自然记得。”
复又想起,她眼前这并非是面慈心冷的夫子,而是她的夫君,便道:“这与那道豆腐又有什么关系?”
她还想着以后再也不用这道豆腐呢。
她可不想再在众人眼前丢人了。
戚闻渊道:“圣人每日也会进一道白豆腐,以示节俭之心。”
珈宁这才回过味来,惊讶道:“所以侯府是在学圣上”
戚闻渊颔首:“正是。侯府上行下效,每日朝食也会备上一份白豆腐,府上各位在用朝食之前都需先用上一口白豆腐以表侯府忠君效主之意。”
“真是奇怪得很……”珈宁思索一番,道,“你这可以说是上行下效,不也可以说是事事都要比照着圣上,其实是把侯府当成了皇宫?”
“反而成了僭越?”
戚闻渊一愣,道:“夫人慎言。”
却也不得不承认,珈宁所说亦有道理。
戚闻渊道:“总归是府上这样久的规矩了,还请夫人,入乡随俗。”
珈宁听罢,脑子里竟是冒出一句市井俗语: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戚闻渊又道:“其实临瑶也是吃不惯这味豆腐,因此如今府上的豆腐会配上一小碟酱黄瓜,夫人以后可以在用过第一口后,用酱黄瓜配着……”
“到底府中众人都是这样过来的,非是我要刻意苛责夫人。”
“府上还有些别的规矩,我都一一说给夫人听罢。”
“……”
“……”
待说完好些规矩,复又想起昨日答应珈宁的小厨房之事,补充道:“除去逢五逢十给母亲请安的日子之外,夫人在熏风院中用朝食的时候,不用……”
“好好好,你说是便是吧,珈宁知晓了,师父可别念了!”
珈宁朝食没用几口,此时腹内空虚,听着戚闻渊念叨,只觉脑仁发胀。
只见她揉了揉太阳穴,竟是站起身来,往屋中别处去了。
改什么改,她就要这样逍遥自在一辈子!不要随了戚闻渊这只老学究一般的“狗”。
落到戚闻渊眼中的,则又是珈宁脑后发髻间那支熠熠的桃花簪。
还有耳下晃荡的耳珰。
他有些无可奈何,低声唤了一句:“夫人……”
戚闻渊本想说,那以后都如今日这般,珈宁只需吃下第一口,余下的交给他便是。
但听着廊下占风铎的叮铃声,却又觉得,他既然决定了要约束珈宁一二,便不能就这般事事都顺着她。
如此下去,总有一日会生出祸端。
他站起身来,行至珈宁身侧道:“还请夫人莫要太过任性才是。”
珈宁听罢,越发觉得这人朽木不可雕:“你是我的夫君,又不是我的夫子!”
戚闻渊挑了挑眉。
夫君
不叫“那个”了
珈宁言罢,又是狠狠拍了一下身侧的橱柜:“嘶——”
好疼!
复回过身去瞪了一眼戚闻渊。
戚闻渊一时无言,只得道:“我让人来把这橱柜挪开”
“你真是……”
“难怪你到这么大年纪了都没娶妻!”
珈宁心道,这人若是话本的主角,那话本定会因为无趣而滞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