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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闻渊,你还不哄哄我。”

珈宁皱着眉,一把揪住戚闻渊的袖口,还用力晃了两下才松开。

戚闻渊只觉自己也染上了高热,从袖口到胸前,俱都烧了起来。

他深吸几口气,沉声道:“是我考虑不周。”

复又用手背去试了试自己的额头。

凉的。

珈宁还在望着他。

戚闻渊迟疑了许久,终是抬起右手,缓缓落在珈宁头顶,又慢悠悠地揉了几下。

少女的发顶很软。

除了平日里的花果香,还带了一分清苦的药味。

珈宁赶忙往侧边挪了半尺。

哄人是这样的吗?

戚闻渊尴尬地收回了手,道:“织雨那应该还有原本备好的蜜饯吧。”

织雨垂首应了。

戚闻渊颔首,示意织雨将原本准备的蜜饯递给珈宁。

珈宁望着戚闻渊官袍上精致的花样,轻声道:“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她真的好生委屈,他怎么还站在那里像个木头?

二人四目相对。

珈宁眼中含着一汪猩红色的湖。

戚闻渊被她有些沙哑的尾音拉入了湖底。

湖中是寂静的。

脑中叫嚣的冷静也好、克制也罢,都被湖水吞没干净了。

读过的圣贤书,也尽数被湖水泡皱,变成蔫巴杂乱的废纸。

他撑着床沿,慢慢俯下身去。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珈宁额间。

热意顺着唇齿,直直往深渊坠去。

珈宁捂着额头,红着脸,瓮声瓮气道:“戚闻渊,你果然是不想我好。”

话本中不是这样写的。

“快去寻医女来,我额上又烫起来了。”

“身上也似乎没有力气……”

戚闻渊站起身来,并不答话。

他本还想伸手擦干珈宁脸颊上的泪痕,如今却觉得自己的手臂似有千斤之重。

一个月前,他还想着,自己不过是替幼弟完成婚约,不过是将自己的住所从水华居搬到熏风院,不过是食案对面多了一双筷子,不过是床榻边上多了一个人。

仅此而已。

他依旧会是都察院中走得最晚的那一个,他依旧会每日温书、每日好生处理公务。

依旧会时刻记着“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①”

一切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是在婚后的第二个十五,戚闻渊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娶妻绝不是单纯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已。

可他……

他只是答应过珈宁要学与妻子的相处之道而已。

他今日顺着她的心意哄她,也只是为了家和万事兴而已。

她是为了帮人才染了病,他合该哄哄她的。

……当真如此吗?

第23章

珈宁虽是迟钝, 却也意识到,戚闻渊这两日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往日他亦是早出晚归,但半梦半醒间, 珈宁总能听到床榻之上多出的一重呼吸声。

戚闻渊的呼吸声比她要稍微平缓一些,像是高山之上静默无言的明月。

而十六之后……

十七与十八两日, 戚闻渊都是在水华居中过的夜。

按传话的侍婢所说, 是戚闻渊觉得珈宁病后初愈, 需得好生休息,怕自己回府太晚, 扰她清梦。

珈宁拨弄着棋盘上零落的黑白子:“他过去那一个月, 还少打扰我了吗。”

“我夜里睡得熟,根本不会被吵醒,他明明都知道的。”

织雨与摇风对视一眼, 俱是不敢多言。

珈宁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成一团,整个人扑倒在棋盘上, 棋子硌得她脸颊生疼。

她稍稍换了个姿势, 闷声道:“我就是不明白。”

“那日是我因为病糊涂了先失了态,可他又是要做什么呢?”

他们在大婚当日就已经肌肤相亲, 但是在床榻之外, 戚闻渊连她的手都几乎没有牵过。

她总觉得,他们俩亲密却又疏离。

在那日之前, 戚闻渊更像是把她当成了……

一件需要完成的公事。

思及此处,珈宁免不了有些沮丧。

也不知她与戚闻渊何时才能变成话本中的登对夫妻。

要她说, 锦被上日日相伴的戏水鸳鸯,都比他们更像新婚燕尔。

但那日戚闻渊落在她额上的那个吻, 不过瞬息之间,却让她一整夜都觉得身上酥麻得厉害。

连笑都不会的唇, 居然能在她额间烫上一个抹不去的印。

她忽然想不明白了。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为何吻了她,却又不敢见她了

珈宁坐起身来,掌心贴在额上,低声道:“算了。”

谢三小姐向来遵循一个原则,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便随它去吧。

指不定哪一日就豁然大悟了。

珈宁望了一眼院中层层堆叠的海棠与玉兰,花色粉白相间,映着透亮的春光,煞是好看。

把心思放在这些暂且想不明白的事情上,简直是在浪费暮春的好天气。

珈宁刚站起身来,准备去换身衣裳出去逛逛,却听得廊下通传,说是苍筤要替世子转交些东西。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桃红色的寝衣,又揉了一把散乱的长发,当即坐回案几边上:

“就说我还歇着,让他交给织雨就是。”

不多时,便见着织雨捧着几只精巧玲珑的瓷罐回到珈宁身前。

“送了什么东西?”

织雨将几只瓷罐依次在案上排开,又挨个打开,一股酸酸甜甜、引人垂涎的香气直往珈宁鼻中钻去。

珈宁眸中一闪,脖子微微往前伸了伸,借着窗外的春光,一眼便瞧清楚了瓷罐中的乾坤。

原是些蜜饯。

珈宁偏过头去,又用指节蹭了蹭脸颊,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送我蜜饯作甚”

摇风打趣道:“想来是给小姐赔罪呢。”

织雨亦是将几只瓷罐都往珈宁身前又推了推:“小姐要先试试哪一种?我瞧着杏色那只罐子里是小姐最爱吃的梨脯。”

珈宁以指为梳,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鬓发:“那便尝尝梨脯罢。”

又道:“杏色的罐子为何不装杏脯?”

言罢,先是接过摇风递来的手帕将纤纤如玉的手指都好生擦了一遍,这才取了一块皱巴巴的梨脯塞入嘴中。

稍稍一抿,清甜的味道在嘴中扩散开来。

正巧院中起了微风,枝头还未开谢的梨花也簌簌响着。

珈宁打量着瓷罐,慢吞吞道:“还挺甜的。”

她本以为戚闻渊是再不解风情不过,但他又时不时地往她心湖中央扔一颗小石子。

那些石子就是在岸上随便捡来的,奇形怪状、算不上漂亮,看起来甚至有些寒碜磕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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