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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还是初七再去。
戚闻渊唤来苍莨打来一盆凉水,将手中的香露仔仔细细地洗净,这才重新坐回书案前,一笔一划地临着字帖。
也不知她在江宁城时,会不会也偶尔想起他?
大概是不会的。
之前她便和他提起过,待回了江宁城,她有好多事情要做。
说要和至亲一起品茶,还说要与故友一道听戏。
她的生活精彩纷呈,并不会像他这般干巴无趣。
那个月夜她袒露自己的小名,就像一只蝴蝶掠过某一朵花蕊。
但她还有一整片等待巡逻的花丛。
戚闻渊又临了两页字帖,这才躺回空荡荡的床榻。
莫要再徐思乱想了,明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做。
第60章
十月初七, 寅时五刻。
月华清朗,天边的星很淡。
戚闻渊在案边誊抄要呈给圣上的信件。
他这两日没什么睡意,却也没想着这个时候就往江宁城去。
他并没有那么急迫。
他写得入神, 笔下的字迹板正又工整。
时候尚早,誊抄完书信后, 戚闻渊又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
是前两日在街市上买来的扬州风物志。
不多时, 卯时的梆声响了。
还混着不远处某一户屋舍中传来的鸡鸣声。
戚闻渊放下书册, 换了身淡青色缠枝纹直身。
苍莨扬声道:“世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戚闻渊看向窗外浅金红色的朝霞, 淡然道:“今日天气倒是不错。”
苍莨道:“可不是?前两日下雨, 奴还担心会耽误了世子的出行。”
戚闻渊从画缸中抽出两卷画轴,不紧不慢道:“怕耽搁了他们这几日的事情。”
这个他们,自是指留在驿馆的一众同僚。
苍莨笑道:“世子一心为公。”
戚闻渊冷声道:“莫说这些。”
苍莨接过戚闻渊递来的画轴, 不再多言。
行至庭院,却见淡淡的晨光落在剔透的露水之上, 戚闻渊忽然想起冬末那一个云霞叆叇的傍晚。
他沉默着走向马车, 一如当日。
他又一次要去谢府接她了。
隔壁院中的同僚也起身了:“世子这样早。”
戚闻渊颔首:“若是这几日出了什么事情,还请苏兄写信送往织造府。”
那人含笑应了。
戚闻渊:“这几日辛苦苏兄了。”
那人道:“算不得辛苦, 若不是有世子前几日的奔忙, 如今指不定要怎样焦头烂额呢。”
他这是说的实话。
与戚闻渊共事是当真舒坦。
倒不是说戚闻渊会揽下十之八。九的事情,容忍旁人做个甩手掌柜;而是他会定下一套方便众人的总章程, 让事情可以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戚闻渊:“我先走了。”
那人拱手:“世子路上当心,我这还要去街上买些东西, 便不送了。”
马车晃晃悠悠。
戚闻渊从箱笼中翻出一卷书册。
也不知是帷裳之外的风声太过喧嚣,还是这赶车的车夫手艺生疏、使得这马车有些颠簸, 戚闻渊竟在看书之时有些走神。
他捏了捏手心的薄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过了许久, 被马车晃出几分睡意的苍莨忽听得身侧的戚闻渊道:“之前说的是戌时左右到织造府?”
苍莨一惊,险些磕着下巴:“是,会在酉时正左右到江宁城。”
戚闻渊若无其事地掀起马车帷裳的一角:“今日风还挺大。”
日渐西斜,那便是快了。
他放下帷裳,重新翻开书册。
就快了。
这次,他不会再迟了。
-
戌时的钟声响了。
侯府众人已用过夕食。
回府那日珈宁便和徐氏解释过:“世子说他到府上的时候怕是已经入夜了,让我们不必等他。”
珈宁在妆台前把玩着一支熠熠的海棠金钗。
——是生辰那日戚闻渊送她那支。
妆台的另一侧还放着戚闻渊端阳时画的那把纨扇。
珈宜挠了挠狸奴的下巴:“想他了?就快了。”
珈宁将金钗塞回妆奁:“谁想他了。我都不明白他何必要折腾这一趟。”
珈宜只是笑,并不接话。
珈宁一股脑地将话往外倒:“你说他这么忙,每日都早出晚归的,好不容易得了几日空闲,何不就在驿馆中好生歇息一番?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来回还能丢了不成。”
“我想了这么多日也没想明白。”
那日他的解释根本就站不住脚,定然就是被江四激将了,偏他又不愿承认。
哎呀,这人真是……
不过这样也好,她确实还是有一点点想见他。
就一点点。
她这几日可忙得很,每日都约着不同的人玩乐,只能分出一点点去想他。
珈宜拍了拍狸奴,示意它自己去一边玩。
它“嘤嘤”叫了两声便跑开了。
珈宜行至珈宁身后:“担心他?”
珈宁撅撅嘴:“主要是他这人……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吃亏了也不知道说,不高兴了也不知道说,累了倦了更是不知道说,简直就是个呆子!”
“实在是麻烦得很!”
真怕他一阵在阿娘面前也摆出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平白惹来误会。
珈宜自是懂妹妹的口是心非。
这几日她已听过了许多这般看似抱怨、实则挂念的话了。
她揉了揉珈宁的发顶,柔声道:“也不知你的世子有没有用夕食。”
珈宁抿嘴:“肯定没有。”
他最怕耽误旁人的时间了。
定是随便在马车上用些点心了事。
珈宁侧过身去:“让小厨房给他备些?”
珈宜:“都成,世子可有什么忌口?”
珈宁轻哼:“他什么都吃,最好养活了。”
珈宜莞尔:“三娘这话说的……”
珈宁低声道:“他应该是喜欢吃笋,让小厨房做个鸡髓笋罢。”
平日里夫妻二人一道用夕食时,她瞧着戚闻渊会多夹几筷子的笋。
珈宜唤来侍婢,又额外交代了几个待客的菜。
珈宁道:“待他到府上了再做。不然若是因为菜凉了影响味道,让他觉得是织造府上的厨子手艺不好可就不美了。”
珈宜轻笑一声:“都依三娘的。”
珈宁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这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些。”
她重新取出海棠金钗,簪在发髻间。
珈宜:“这支簪子很衬你。”
珈宁扶着簪头,赧然道:“那是因为我生得好看。”
再便是戚闻渊的眼光确实还算不错。
未等珈宜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