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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揉她的脑袋:“我去接点开水,你有事等哥哥回来再吩咐,不准逞能,知不知道?”

云心月淡淡笑着,点头:“嗯,放心去吧。”

她转头看窗外。

隔壁床的老太太起床开窗,一股微风推着淡淡杉木香入室,还带来了一片嫩绿的叶子。

叶子却非杉木树所有。

她捏起叶子,问舒展筋骨的老太太:“阿姨,您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节气了?”

“嚯,你们小年轻也讲究节气?”老人家慢慢扭腰,“应该到了立春吧,我都看见有人在栽树了。”

立春呐。

那还真是个好日子。

她转着手中的嫩绿叶子,垂眸浅笑。

云曜阳从窗扇看见她的笑容,脚步停住,心里莫名浮出一丝酸涩。

他总觉得,妹妹似乎整个人都变薄了,像是失去了身体很重要的一部分,如同窗外见春的枝头霜,会一点点把自己摊开、消散。

云心月也从窗扇看见他身影。

她嘴唇一弯,笑容取代仿佛透过叶子看什么的虚无眼神:“哥,我想看书,你等会儿帮我去图书馆借几本回来可以吗?”

云曜阳将开水放在床头,先给她倒一杯晾凉,再打开省图书馆的小程序,让她选书。

她选好确定,将手机还给她哥。

云曜阳看了一眼,全是有关苗疆风俗人情、古代科技和农业发展之类的书,甚至还有一本宇宙空间学的专业书。

她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对了,我的手机呢?”

云曜阳找出来,递给她:“少玩,多休息。”

“知道了。”云心月小声嘀咕,“啰嗦。”

这一声嘀咕,总算让他有了几分真切感,不再觉得自己妹妹像忽然之间又成长了一大茬。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十几年前。

小时候,爸妈带他到省会打拼,把妹妹留在乡下读书,直到妹妹高考考上省会top1的大学,他们的事业也有了起色,才将人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十几年间,他们一年才见两次,印象中喜欢黏人的小糖豆还是一样爱笑,可却给人一种疏离有礼,对一切都无所谓、不留恋的错觉。

甚至,连他给她买一杯热奶茶,她还要恰到好处地说一句:“谢谢哥。”

“哥?”云心月抬起手机,在他面前挥了挥,“嫂子说她到停车场了,好像买了很多东西,你去接一下。”

云曜阳离开后不久,手机“嗡”地震动。

她打开,点击绿色APP,备注“赵先生”的对话框弹出,发来一句这样的话——

“小月,我今天临时有点儿事情,就不过去了,你好好休息。”

云心月一下没能想起,这“赵先生”到底是哪位。

她只想到,要是阿舟知道她看见“赵”字就想起赵昭明,恐怕得喝一壶醋才够他身上的酸气重。

等滑动聊天框,她才想起来,这是叔伯公爷们交口称赞的、事业有成、不吃烟不赌博又顾家的绝世好男人。

某一次生日宴,两人恰好一桌吃饭,这人见过她一次,就说喜欢得不行,辗转拿到她微信,追了她一年。

亲戚们被他的真情感动,一直劝她赶紧嫁了,不要错过。

她确诊晚期,生命进入倒计时,这人还一直各种找借口来探望她,亲戚们更是感动坏了。

要是以前,她可能也就笑笑,当自己没看见,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火“噌”一下就起来了。

她按住语音键:“怎么,知道今天是我哥在,怕你的咸猪手要被剁掉,不敢来吗?

“不过赵先生也不用怕我哥,我会帮你架好摄像头,录好证据,看看到底是他无缘无故抓人,还是有人犯了罪。”

哐。

门口传来什么撞击门框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是脸色铁青的云曜阳:“你说的赵先生,是四公介绍你认识那个吗?他一直骚扰你,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哥,我自己会处理的。”云心月放下手机,情绪又平静下来,“他戏好,所有人都夸他,不拿确切证据,谁会相信我?

“你和爸都在事业上升期,职业敏感,更应该谨言慎行,不是吗?”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这么跟她说。

爸妈在外打拼不容易,要懂事,要体谅,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她早就习惯了所有事情都自己解决。

云曜阳转身。

“站住,不许冲动行事!”

云曜阳脚步一顿,连窗边耍太极的老太太都停下,惊讶看着这个平日里脾气好到离谱的小姑娘。

云心月自己都愣了一下。

当了一段日子的公主,还真是险些习惯发号施令,或许,她连说话的语调、惯用词都改了,只是自己意识不到。

“哥,我已经从他嘴里套了一些话,知道他在哪些会所有不法交易,你们可以按图索骥。”她拿起手机,截图发过去,做好备注。

云曜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再看她的眼神更复杂,沉默了许久才说话:“小月,我们是不是太忽视你了?”

“没有。”云心月说,“你们都对我很好。”

只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也过了她最需要亲情的时机。

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时寂静,直到她嫂子提着热粥,一脸笑容进来:“小月,饿了吧?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病房的光越过老人家头顶,在室内铺开。

气温骤然回暖。

温热糯软的粥落在胃里,像一只炽热的手,将皱巴拧紧的筋脉揉开。

云心月喝完粥,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便熬不住躺下,昏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南陵还没到立春。

大祭山的祭坛上,楼泊舟抱着与她少女时代一模一样的躯体,沐着雨夹雪,一步步往台阶下走。

雪花堆积在他头顶,沾上长睫发梢,一片苍白。

他的神色平静得可怕,犹如凝固的潭水,不见半点儿波动,只有一只眼睛淌出红色的泪,泪痕像刀疤干涸在他的脸上。

漆静天地,只剩风雪回响。

他将尸体带回圣子殿,握着尸体的手掌,蹲在床头边上,一言不发过了三日三夜。

所有想要靠近她尸体的人,都被他赶走,苟无伤也不例外。

云心月听到小狗在门外打转低叫。

她无法触摸他,便蹲在他旁边,用眼神描摹他。

楼策安送来饭菜,他会捧到床前,靠着床榻慢慢咀嚼吞咽。

没有触觉,又心不在焉,饭菜嚼得稀烂他也不知道,锋利牙齿将舌侧都咬破了,淌出血。

云心月落在他眼前,忘记了他看不见自己,着急喊他:“阿舟,别咬了。”

血腥散开,他才闻到血腥,望一眼镜子。

乍然看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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