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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早晚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谢绍痛苦地闭上眼,这代价太沉重了,沉重到需要全天下的百姓为此流血。
“将军作出这副模样,难道是因我短短几句话就自暴自弃?”
谢绍正沉浸在低迷的思绪里,又听到这样一句话,情绪忽然被打断。
他实在琢磨不透眼前这个公主,那些看破局势让人绝望的话是她说的,现在嘲讽自己的话也是她说的。
“末将位卑,出身低贱,实无力挽狂澜的本事。”谢绍声音有点闷,有点赌气的意味在里面。
纵他有一腔报国热血,愿马革裹尸埋骨青山,朝廷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姜从珚见他确实被自己逼急了,不再故意刺激他。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看向即将完全隐没的夕阳,过了好一会儿,一句轻得像蝴蝶一样的话随风飘到谢绍耳中:
“将军空负凌云志,我现有条通天歧路,将军可愿走?”
谢绍蓦地瞪大了双眼。
通天……歧路?
……
许久过去,谢绍脑海里仍回荡着那几句轻若鸿羽却又重如千钧的话。
“将军回到长安后,不妨去寻桓七郎。”
“天灾频发,起义不断,南边的山河或许正是将军登场的高台。”
谢绍对此犹有不解,为何要一定要去南边,不能去北方关隘抵御胡人吗?那桓七郎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但公主并不与他细说,只问他愿不愿意。
谢绍踌躇起来。
此时太阳的余晖已经完全消失,四周营地都已搭建,帐篷前都燃起了火堆,正在或烤或煮着吃食,还有人去浅河边打水,来来往往甚是热闹。
唯独他们所在的这片石子滩安静异常,周围亦没有旁人,只余浅浅的月色和周围的火光笼在两人身上,照出朦胧身形。
拓跋骁骑马回来时,远远的就看到这突出的一幕。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一纤细柔美,一宽厚雄健,差了大半个头的身高,远远看去,倒是般配极了。
拓跋骁五指收拢,攥起掌心的马鞭,深邃的碧眸危险眯起,喷出一道灼热的鼻息,扬起鞭子毫不犹豫地抽到马背上。
“驾!”
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的利剑冲了过去。
谢绍是习武之人,对周围的环境更加敏感,第一时间听到了急奔而来的马蹄声,连忙循声看去,正好瞧见马背上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以雷霆之势朝自己冲来。
他下意识拔出腰间的佩剑挡在公主面前,却在下一瞬,马首已至面前。
就在他横下心打算出剑,即便冒犯漠北王也要护卫住公主安全时,坐骑上的男人突然狠狠一勒缰绳,高速奔驰的烈马猛然刹住,胯。下膘肥的骏马被迫扬起前蹄,整个马背都竖了起来,男人的身体也横着悬在了半空中,可他双腿却始终紧夹着马腹,纹丝不动,手勒缰绳牢牢控着胯。下的马儿,直到马蹄扑腾了好几下后,才重重落到谢绍面前。
马头就在他额前,呼出的热息喷在他脸上,只差毫厘,他就要成为马下亡魂,谢绍却始终站在原地不曾后退半步。
拓跋骁见他竟有些胆量,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用马鞭指着他,冷声命令,“滚!”
谢绍不动。
漠北王来着不善,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害公主。
拓跋骁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在本就昏暗的夜色里显得更显阴沉。
还不等他发作,姜从珚忽然开口:“将军先去吧,漠北王或是有事寻我。”
说着,她从旁边上前一步,站至马前。
“是。”尽管谢绍不放心,却不能违背公主的命令,只能暗自瞥了眼拓跋骁,忧心忡忡地退到远处去守着了。
他的距离,既能不听到他们的谈话,又能看到他们的动作。
拓跋骁将他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猜到他在想什么,愈发不痛快了。
他是她的夫,一个外人凭什么用防备的眼神看自己。
姜从珚站在马儿前,正整理着被劲风吹乱的头发,下颌突然被根坚t硬粗糙的硬物抵住,还带着几分温热。
是拓跋骁的马鞭。
他高坐在马上,俯下身,结实的长臂一伸用鞭柄抬起她的下巴跟自己对视。
“你不肯跟我亲近,却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似乎充满了质问、愤怒,加上那极为迫人的高度和壮硕的体型,此刻的男人像极一头被入侵地盘的猛虎,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姜从珚本就站得低,她身量还没马头高,不得不高高仰起脖子才能跟坐在马背上的拓跋骁对视,被迫露出一截修长玉颈,一张眉目如画的素白脸蛋更是宛如夜晚中盛开的白色幽檀,美丽而脆弱至极。
可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却不见任何惶恐情绪,反而迎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弯起眼睛浅浅笑了下。
“你吃醋了呀!”她轻轻说。
轻灵的女声顺着夜风飘荡过来,拓跋骁满腔的怒火就被这么短短几个字浇了个透心凉。
“呃~”
一时间他竟哑口无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30章 姜从珚被他从身后搂住
很快, 他摇了摇头,让因这美貌而恍神的思绪清醒过来,重新绷起脸,声音冷淡:“你还没告诉我,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姜从珚却不回答他, 反而抬起胳膊, 露出衣袖下细白的腕骨, 柔嫩的指尖轻轻推了推抵在自己下巴上的马鞭, “你的鞭子把我弄疼了。”
清冷的音质里带了点撒娇委屈的意味, 拓跋骁一下像被戳中了穴位,浑身僵硬起来,连眼神都凝固在了脸上。
反应过来后,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懊恼,立马收回鞭子, 接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那白得跟嫩笋一样的手指。
只是一截手而已, 就让他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好像被抚摸的不是鞭子,而是他自己……
拓跋骁思绪飘散了会儿,接着意识到她还是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翻身下马,逼至她面前, 双手掐着她瘦削的肩, 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第三次问她了。
“没说什么。”姜从珚一脸坦然地说。
“我不信。”
姜从珚失笑,这男人也是真够执着的。
“那您觉得我们在说什么?”姜从珚偏了偏头, 故意反问。
她现在感觉拓跋骁就是只大猫,骄傲又傲娇,生气的时候张牙舞爪炸着毛看起来很吓人, 但只要顺着他的脾气捋一捋,很快就被安抚好了。
拓跋骁说不出来。
其实两人刚才的姿势并不亲密,中间起码有两臂的距离,更不曾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可拓跋骁看到那一幕,看到那一柔一高的身影单独在一起,周边没有任何人,像极了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