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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均又道:“我之前已将实情告知于你,我与六公主的婚事只是一场交易,我对她并无任何情谊,就算她日后进府我也绝不会逾越,只当做友人之妹,而且……”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奈,“就算我不愿,家中亦在为我准备婚事,我恐他们将强行逼我成婚,现在我主动利用这桩交易,反倒能从家中获益。”

“蕴娘,你是知我之志的。”

卢蕴垂下眸,她知他有匡扶济世之志。

卢家尚未出变故那几年,两人常见面,每次都能聊上许久,除了日常里的趣事,他们聊读过的书,聊他的志向,她也希望他能大展才华,在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上个月就来过,跟她说假成婚的事,她也知道他跟佑安公主商定了某种计策。

“我未曾怀疑过你对我的情义。”卢蕴说,她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桓均,“这几年来,你如何待我,我都知道。”

可正是这样,她才不能回应他,不能让他为了自己与家族决裂从而失去展翅的机会,他现在需要桓家作为他的基石才能在朝堂上走下去。

这几年他不是没提过两人直接成亲,但她不能。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避我?”桓均不解。

卢蕴道:“你说你与六公主的婚姻是假,可在旁人眼里始终是真,你若冷待她,旁人又如何看她,她在桓家又如何立足?难道她就该遭这份罪?”

“我若与你纠缠不休,又该如何自处?一个破坏他人姻缘的外室女?”

“因你一人,陷两个女子于恶境,你可有愧?”

桓均一时答不上来,手里的折扇也凝在了空中。

他原以为自己这么做是两全之法,他没有辜负她,又能解决家里的催促,可她犀利尖锐的话语直接将他戳破t。

他太贪心,太自私,不能娶她为妻,却又不肯放她走,非要来纠缠她,可他确实不能舍弃自己的家族身份和志向。

沉默许久,桓均道:“蕴娘,我要离开长安了。”

卢蕴的眼睫颤了下。

“此一去,少则三五之年,我也不知中间有没有机会再回长安,我只望你珍重。”

他原想说,你能不能在长安等我,可现在他却说不出口了。

如她说的,这几年,两人不清不楚,虽未逾礼,可在旁人眼里早就不清白了。她其实早说过,要他忘记两人的婚约,不要空耗在她身上,可他做不到。

他一直纠缠她,不肯断了两人这份情谊,他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绝情,于是前几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一直到家里人相逼,将矛盾摆到面前,再不容他逃避。

“蕴娘,我要走了,你若有他意,便去吧,我再不拦你了。”桓均说完,终于转过身,带走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卢蕴从窗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怔在原地,许久,忽然回过神拔掉门栓追了出去,刚跨出小院,又顿住脚步,外面的街巷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扶着门站一直站着,直到隔壁邻居大嫂买菜回来跟她打招呼,“卢娘子,你站着门口是在等客人吗?”

卢蕴这才回过神,“不、不是。”只是刚送别一个故人,或许很久都见不到了。

她忘了回他一句,珍重!

第二日,桓家举行婚礼。

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桓均本不想大办,可桓家是有头有脸的士族,他娶的又是公主,太简陋的话就是不给天子脸面,桓均只能妥协。

简单还是隆重,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或者,隆重些的话对六公主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热闹的婚礼过后,夜幕降临,新人小院一下变得特别安静。

六公主一身红色婚服静静坐在床上,直到听到外面一阵脚步,紧接着是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张望了过去。

她在内间,那些人在外间,姜羽儿只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你们都下去吧。”然后就是众人告退的声音,最后同样是一声关门声。

如此一来,室内就只剩二人了。

姜羽儿攥起手心。

桓均穿过隔档的檀木屏风出现在她面前,他只看到一个弱小的身影坐在床边,正仰着头,眼神怯怯地看着自己。

“六公主不必紧张。”桓均不轻不重地宽慰了一句,然后撩起衣摆坐到了床对面的胡凳上,隔了将近一丈远。

姜羽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仍看着他,似个学生般等他训话。

桓均见她如此,心里暗叹一句,心想要是换成公主的话,她现在大概会面色如常地对着自己,商量接下来在桓府里的日子该怎么经营,他也不用担心她无法在这里立足。

蕴娘昨日那句话说得对,就算婚姻是假的,可在旁人眼里就是真的,他至少要让六公主能在府里好好生存下去。

桓均便将自己的安排告诉她,“公主,今夜我会歇在外间,您不必担忧。为了今后少些流言,这段时间我会隔三五日过来一趟,只是打扰您了。”

姜羽儿忙摇头,“不敢、不打扰。”

她其实很意外,她以为桓均会直接把自己丢在院子里,他现在竟然还肯来帮她做面子。

桓均又给她大致介绍了下府里的人口,桓老爷子有四子三女,桓均的父亲是长子。

桓均原本有个长兄,只是少时亡故了,时隔许多年他母亲才又有了他,然后又生了他弟弟桓延,在家排行十一,今年才十四岁,还在族学读书。

“……家里人太多,你一时半会儿也记不全,但也不必忧心,我们各房管各房的事,你只需要对大房的人熟悉就行了,然后就是十一郎,他年纪小还未定性,可能有些冒失,需要你多担待。”

姜羽儿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认真将他的话记下。

交代完这些,桓均说了句“公主好生安歇”,便去了外间。

姜羽儿在床上坐了许久,将他刚才的话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记漏才稍微放下心来。

听他的意思,以后会给自己面子,让她尽量过得好一点。

这样很好了。

简单地洗漱过,姜羽儿小心躺回床上。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铺,陌生的身份,她心一时静不下来,想起桓均在外间,又不敢出声,只能呆呆地看着帐顶。

她忽然又想起了阿姐,她说她到了鲜卑会给她写信回来,等她出宫就能收到了。

阿姐会给她写什么?她在鲜卑过得好吗?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

姜羽儿抱着自己胳膊,如同一只小兽缩在被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久最终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

第二日,桓均带着她去认了人。

男性长辈只见了个礼,以后她在内宅不常见面倒是无需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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