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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眼神仿佛发怒的野兽。
不像是练武,更像是发泄。
连打数个时辰,击败了数十个对手,他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此时已经夜色四合,天空深蓝,他看到一团皎洁的月亮,闭上眼。
阿隆连忙将人搬回营房里。
两天一夜没有休息,又消耗了如此多的体力,他身体终于累了,然而他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稍微恢复点力气他就醒了。
此时天还没亮,阿隆窝在营房一角,同样疲惫得不行,却不敢熟睡,听到动静立马起来了。
他小心凑上前,却没敢靠得太近,“王,属下听说可敦病了。”
拓跋骁动作一顿。
“您要不要去看看可敦?”阿隆试探着建议。
拓跋骁冷冷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只越发粗暴地扯掉身上的衣裳,转身走到水桶边,也不顾这个时节的水有多冰,直接拎起从头顶浇了下来。
阿隆就明白了,王这回是真的气到极点了,默默缩回角落里,不敢再说一个字。
——
姜从珚病了两天,终于好转,眼神不复虚幻,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沉静。
她叫来阿榧,问,“这两日,王怎么样了?”
阿榧自然也一直关注着,听女郎主动问起王,心中雀跃,连忙回道:“那夜王离开后去跑了一整夜的马,白日回了军营,叫人对打了一整日才累得睡过去了,阿隆跟我说王的情绪很糟,而且这两日也没怎么进食,担心王的身体会熬坏。”
她不动声色地将拓跋骁的现状描述得凄惨些,当然,这些都是事实。
听了这话,姜从珚垂下眸,她知道他的气愤,如果换做是她,交付出一颗真心换来的只有欺骗和虚伪的话,只怕恼恨比他更甚。
这两日她也在想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欺瞒在先,确实是她的错,而且,两人的利益早已盘根错节密不可分了,不管怎样也不能丢下底下这一摊子不管吧。
“备马,再准备些伤药和吃食。”她对阿榧道。
阿榧脸上一喜,女郎这是要主动去找王和好了?太好了!
她立马去准备,不过片刻工夫就弄好了,还特意找来姜从珚平日穿的狐狸毛斗篷给她披上。
这件斗篷不是凉州带来那件,前两年姜从珚身量又长了一点,原先那件便有些短了,她准备让侍女改改继续穿,拓跋骁知道后特意猎了新的狐狸给她做生辰礼,这两年她便一直穿这件,也算是带着两人美好过往的旧物。
阿榧不敢插手两人的事,只能暗暗在细节上下工夫。
东西备好,姜从珚骑上马,任由冰凉的雪风吹拂过脸颊,朝军营而去。
姜从珚的身影甫一出现在军营门口,便有亲卫第一时间去禀告拓跋骁。
“王,可敦来了。”
拓跋骁正在练箭,他本身力大无穷,弓也是特制的强弓,一箭接一箭,带着万钧之力的箭矢直直将木靶射劈开来,像是积郁在胸的怒火一下又一下地炸开。
闻言,他顿住动作,手背下意识绷紧,脖颈青筋狠跳了下。
“她来做什么?”他扯了扯嘴角,不曾回头看,语气依旧冰冷。
这……可敦也没说,亲卫哪儿说得出理由啊。
“拓跋骁。”
突然,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传入男人耳中,他肩膀颤了下,似要下意识转身却又生生忍住了。
他胸膛重重起伏了两下,然后才缓缓侧过身来,眉眼深沉凌厉。
姜从珚轻轻走了过来,就立在他十来步开外的地方,她雪白肌肤在明亮天光下莹莹生辉,看起来漂亮极了,可他注意到,她唇色依旧不算红润,脸颊也没有血色,整个人泛着浅浅的病容。
听说她前两天又病了一场。
接着,他又注意到她身后的阿榧捧着一个匣子。
对视片刻,她眼神认真专注,仿佛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拓跋骁,我有话想跟你说。”
一阵冷风袭来,吹动她的斗篷,拓跋骁看了眼,转身朝营房里走去。
姜从珚抬脚跟上。
他在军营有自己的房间,但他鲜少过来,自己又不是个特别讲究的性子,房间布置得便也十分简单,只有简单的床被和少许家具,衣服都没见几件,甚至还能看到没被扫净的灰尘,跟两人现在精致舒适的房间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一进屋,虽没烧炕,没了风,还是暖和不少。
阿榧将装着伤药和吃食的匣子放到了一旁,自觉退了出去,如此,房间里便只有他们二人了。
“拓跋骁。”姜从珚再次唤了一句,主动走上前,离他大约一臂的距离。
拓跋骁仍没应声,眼神却落到她脸上。
“拓跋骁,这两日我想了很多,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避子药的事,对不起。”她声音有些低,语气却十分真诚,是在认真跟他道歉。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向你隐瞒任何事了。”
拓跋骁心中动容,态度终于缓和下来,“只有这些?”
姜从珚垂下眸,暗暗吸了口气,复又抬起看他,放松语气,“我知道,到了你这个年纪,你又身处鲜卑王这个位置上,确实需要孩子,你想生的话,我们就生吧,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这是她思虑过后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违背她一直以来不想生孩子的坚持。
她想,不管从感情上还是利益上,生个孩子也是好的。
生孩子。这明明是拓跋骁一直期盼的,现在听到这话,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这更像是一种妥协。
他要的也不是孩子。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拓跋骁皱起眉。
“我在意的只有一件事,你爱我吗?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
拓跋骁声音发沉,这句质问仿佛一座大山压到了姜从珚身上。
爱他吗?这个问题她也想过。
“我……”她顿了下。
男人微微倾过上半身,紧张地看着她,希望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对上男人的视线,姜从珚忽然就觉得嘴里的话很难说出口,她实在顶不住了,移开眼睛垂下脖颈,视线落在他胳膊上。
“我不知道。”她声音发涩,“拓跋骁,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对你并不是没有半点感情,我大概也是喜欢你的,只是没你喜欢我那么多。”
“那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多爱我一点?就像我爱你那样,全心全意地爱我。”他急急道。
他何曾对人这么低三下四过,现在却用最卑微的语气t祈求她爱自己。
姜从珚几乎要被心里的愧疚淹没了,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说违心的话。
“我做不到。”
她是喜欢他的,却做不到像他那样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