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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从珚眼神一变,果然。
这些胡匪只是障眼法,为的就是拖住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时也掩盖了其余兵马的动静,真正的杀手锏在后面。
这附近唯二的势力只有凉州和羌族,出现的绝不可能是凉州军,羌族的话,他们势单力薄,竟敢如此埋伏她……不,去年羌族跟匈奴一起攻凉州,说不定早勾结在一起了,这次的截杀也是匈奴在背后授意。
她并未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自己要回凉州,一路上行事也还算低调,匈奴能这么快就知道她的踪迹,还能安排出这么周密的计划?还是有人把她回凉州的消息传了出去?
但此刻也来不及分辨,面前的羌匪她还有把握击溃,但面对千人正规军——
“所有人,加速前进,趁敌军形成包围前突围出去。”姜从珚命令道。
对方人多,她不一定能打得过,既然如此,逃就是了,她又不是来打仗的,只要不被围住,百里之后就是凉州境内,到时就安全了。
山路狭窄,路况复杂,既然要全速突围,坐马车也不合适了。
姜从珚穿上轻甲,直接弃车上马,跟众人一起赶路。
敌军越来越近,眼见姜从珚要逃,同样加快速度追上。
他们想把姜从珚拦截在这里,可惜她发现得早,又第一时间突围,他们还没来得及围拢便被她逃了出去,只好跟在后面一路急追。
——
拓跋骁昼夜奔驰了两天两夜后,终于过了黄河。
然而等他追到那段林谷,看到满地的狼藉,再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已经散了架,车身刀箭纵横,他脸色瞬间铁青。
阿隆同样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发慌,赶紧道:“可敦带着亲卫,她又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拓跋骁没说话,只是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的山林中逃回一个浑身带血的亲卫,他身中数箭,奄奄一息,一见到拓跋骁,眼里迸出惊人的光芒。
“王,可敦遇袭,队伍被迫往西北逃去,生死不知!”
拓跋骁仿佛被当头一棒,滚下马来,揪住他的衣领,目眦欲裂,“什么?可敦怎么了?”
这亲卫本就重伤濒死,撑着最后一口气,指了指自己逃回来的方向,“可敦……可敦在那边……”
拓跋骁几欲崩溃,感到一阵心悸,他不敢想她要是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此刻他脑海里全是后悔,为什么要跟她吵架,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回凉州,要是自己陪她一起她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他失神片刻,反应过来后再次跨上马背,没有任何犹豫,直直朝亲卫指的方向追去。
路上全是马蹄的痕迹,还有零星的尸体和落下的刀箭,拓跋骁顺着战斗的痕迹追了数里,却始终不见姜从珚的影子。
直到追入一个狭窄的山谷中,他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勒马急停。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山谷两侧冒出大量伏兵。
——
姜从珚一行人疾驰三十里后终于摆脱了追兵,眼前就是凉州军的驻地,他们不敢继续进兵。
逃了这么久,人马都疲惫不堪,现下已然安全,她便暂时停下修整,在一处小村落中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她继续朝凉州出发。
队伍刚走出不到二里地,后面追上一人。
“可敦!可敦!”
队尾的亲卫作出防御姿势,待看清来人的是拓跋骁身边的亲卫后,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那人直直扑到姜从珚面前,“可敦,王遭遇匈奴埋伏,危在旦夕!”
“什么!”姜从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拓跋骁不是在鲜卑吗,怎么会被匈奴埋伏?
“王巡边回来得知可敦回凉州,一路急追过来,过了河后在一段山谷里发现战斗痕迹和可敦的马车,又有亲卫回来报信说可敦被人追击,王情急之下便带人朝西北方向追了过去,结果中了匈奴人的埋伏,现在生死不知。”
姜从珚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听不懂鲜卑话了。
她浑身失力,摇晃了下,从马上跌了下来,还好一旁的兕子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她依旧站不稳,浑身抽空了力气,只能靠兕子扶着她。
【永安十八年,拓跋骁陨。】
姜从珚怎么也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竟然是自己导致了他的死劫。
这一瞬,历史的洪钟在她脑海里敲出重重的“铛”的一记回响,震得她神魂俱丧。
第169章 外祖父,去向外祖父借……
那么一瞬间, 姜从珚几乎忘记了呼吸,也失去了一切知觉,她的灵魂和躯壳似乎分离了,脑中一片空白, 面前的景象全都虚幻起来, 世界仿佛在旋转。
一阵眩晕过后, 心脏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疼痛, 一抽一抽的绞痛终于将她游离出去的魂魄拽了回来, 她脸色煞白, 额头冒出一颗又一颗冷汗,捂着胸口目露痛苦,仿佛随时会倒下去,看得侍女和亲卫们担心不已。
“女郎!”
“女郎!”
拓跋骁难逃死劫,这些年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姜从珚不敢接受这个结果, 也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她感觉自己被命运愚弄了, 她明明一直都在努力避开拓跋骁的早逝的结局,为什么,为什么是她的原因才害拓跋骁落入绝境?
她感到所未有的后悔,她明明知道今年不太平,明明知道他今年可能会出事,为什么还要跟他吵架, 哪怕是先哄哄他, 可她当时也不知为什么,面对他的质问, 她没办法保持一直以来的冷静了,或许是他的爱太浓烈太纯粹,让她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也忘记了这个隐患。
她以为最大的变故是战场,没想到是她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会追得这么急?回凉州的事是他们早商量好的,他是忘了吗?
姜从珚浑身都在发抖,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兕子的力气努力稳住身体。
她不能慌,信报只是说他中了埋伏,他那么骁勇又机警,肯定不会轻易被敌军拿下,还有机会,她还有机会救他,她一定要救下他!
姜从珚眼中的茫然散去,重新聚起神光,犀利地看向报信亲卫,“王带了多少亲卫?”
“不到两百人。”
姜从珚心头一颤,扶着兕子胳膊的雪白手背青筋绷起,这比她想的还要少很多。
不行,冷静。
“除了你还有别人逃出来吗?有往别处求救吗?”她再问。
亲卫回:“属下也不清楚。王发现山谷的伏兵后带领我们第一时间突围,可敌军人数太多,全都咬死了王,王只好派出我们几个分开突围去求援,对方也派出许多人马来拦截,我侥幸突破了包围,不知道其余人有没有顺利逃出去。”
姜从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