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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片绝望的死寂。

“你醒过来啊!你若不醒来,我便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

眼泪在此刻汹涌而出,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咬紧了嘴唇,硬是又将那眼泪给堵住了。

这个大骗子,最喜欢骗我了,我才不会被她骗到。

才不会。

我颤颤巍巍将她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只觉得手脚发软,几乎都要站不稳。而她的身体,当真冷得像一块冰。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洛神,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我脑海里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前面一团漆黑,我连火折子也没点,就这样摸黑往前走去。

最后,我抱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支持不住,整个倒了下去,她冰冷的身体缩在我怀里,那般安静,真的像是在熟睡。

嘘,她正在做着如何甜蜜的美梦呢。

谁也不要吵醒她。

我眨了眨眼,一片漆黑中,却仿佛瞧见了格外鲜活而陈旧的景色。

这些画面,我又在何处瞧见过?

只见那往昔流光退去,穿过黄叶飒飒的古树林子,越过冷雨浸润的古老镇子,那抹流光一路后退,直退到再也回不去的角落,那里便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来。

那个身形高挑瘦削的人,一身白衣,背影迤逦,宛若空谷幽兰,而她右手牵着一个女孩,在烟雨中一路慢慢地走。

恍惚听见那个白衣女子语声淡淡,在说着话。

她说。

----过来,不会将你卖了。

----我这一生,漂泊无依,你跟着我只会吃苦罢了。你若执意如此,偏生要跟着我走,我便当作瞧不见你。

-----……罢了……随便你,你硬要跟着,便跟着罢。

-----你若不听话,我便将你丢了。

------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往昔这许多片段如今都回到我身边来,而她白色背影浮浮沉沉,终究在那迷蒙的烟雨中,渐渐地消隐了。

我突然释怀了,躺在地上,将怀里冰冷的人揉得更紧一些,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跟着,闭上了眼。

这样也好。

我再也忘她不掉。

第113章 忘川(上)

天空晦暗得很,连半颗星子也没有。

四周则是肆虐开放的曼珠沙华,花似妖爪,猩红若血,以一种狰狞的姿态流淌开去,与头顶那片晦暗的天空交融在一起,是无尽的压抑与荒凉。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这鲜血似的花海里慢慢行走,一面走,一面还需拨开那些及至腰间的花朵。这些花明明红得似火一般,触手却异常的冰冷。

心里似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我茫然无措,一总想找个东西来填满心底那个巨大的空缺。

找什么呢?

直到再次拨开一簇彼岸之花,终于瞧见前面的花丛中,一个单薄的人影正背对着我站着,白色衫子在一片红色中,分外惹眼。

我见了那人的背影,心里猛地一跳,紧接着,心底的空缺便被这满溢出来的喜悦所填满。

找到了。

竟在这里。

像再度寻回最为珍爱的宝物,我低低地唤那人的名字:“洛神。”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我便对上了一双幽若深潭的眸子,而她白皙的眉心间点了一点血色朱砂,竟比周围的彼岸花还要鲜艳几分。

她望着我笑了笑:“我要走了。”

“你……你要到哪里去?”

“到对岸去。”

对岸?

我抬眼朝远处望去,瞧见远方现出一条漆黑的河流来,河岸上盘旋着碧色的火焰,仿佛漂泊无依的魂。

那里停着一条船,船头立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支船桨,而他面前是一队身穿白衣的人,那些人个个面无表情,手上挂着黑色的锁链,正在排队等候上船。

我看得浑身直冒冷汗,阻止道:“不要,不要去对岸,那是个……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她仍旧是笑,笑容极淡,对我而言,却仿佛薄薄的利刃。“是么?我听说那是个极好的地方,过了这河,到了彼岸,这一生便再也没有苦涩忧伤了。”

她声音轻得像风一样,接着又低低呢喃一声:“这不好么?”

“不好!”我大声叱责她,“一点都不好!你不要去!”

“不去不行,你听,他们在催了。”

果然,河畔船头那戴着斗笠的人突然往这边大声吆喝了一句,他离得太远,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不理会那人,只是哽咽道:“你要去彼岸,是要忘了我么?”

她有些茫然地瞧着我:“忘了你?”

“这河不能过,你过了这河,去了对岸,便再也记不得我了。”

我说完,她眸子里才显出一丝了然的神采来,苦笑一番,道:“有些事,忘了才好。记得,是件很苦痛的事。”

“记得我,当真是很苦的事么?”

“是啊。”她叹息一声,“我一直记得你,记了十年,不敢忘记,可是你却记不得,这样很不公平呢。”

说罢,她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不要!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眼眶滚烫,越过流血的花丛,上前紧紧抓着她的手:“你休想一个人走!”

可是我却抓了一个空。

眼前什么也没有。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当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花,没有河流,更没有她。

只有一片漆黑,我缩在这黑暗中,蓦地大哭起来。

这时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似恼非恼的声音,“你这傻子,你跟她走了又如何?还不是姑娘我从死人堆里将你们两个给拖回来。”

这声音极是熟悉,竟然是雨霖婞的声音。

我头痛欲裂,几次三番努力之下,才将将睁开了眼。眼前景象摇摇晃晃,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我便瞧见了头顶青竹搭建的床架,上面挂着一顶白色纱帐。

我僵硬地扭过头去,嘴唇干裂得厉害,跟着便看见那个跟我说话的人,果然是雨霖婞。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愣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先前那个原是做梦,现在眼前的雨霖婞才是真的。

不知怎地,瞧见她,我的眼里涩涩的,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雨霖婞依旧是一身如火红衣,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在床榻边上睨着我。

“哟,好歹算是醒了?不再说梦话了么?”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喉咙似堵着什么东西,几乎顺不过气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扫眼过去,床榻边上的竹制小桌上,正搁着半碗喝残的药。

我将目光移回来,又死死地盯着雨霖婞。

“哎,不会当真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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