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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岄试着循序渐进地接近穗岁,但他发现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他怎么努力,哪怕穗岁对他的提防和害怕较之最初是减少了一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喜欢上现在的他。
在得知自己住的是黎岄的寝宫以后,穗岁甚至提议过要搬去别处等禾山来接她,被黎岄干脆地拒绝了一回后,她便没敢再提,听话地接受了黎岄的一切安排。
可穗岁面对姜林晖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虽然刚醒来的时候他对穗岁而言也是陌生人,但几日相处下来,姜林晖要给穗岁探脉的时候她已经不再迟疑,就连脸上露出的笑容也不再是纯粹客套的伪装。
这让黎岄感到不解,也生出了类似妒忌的感情。
但他没法模仿姜林晖与穗岁相处的模式去接近她,只能按部就班地待在穗岁身侧。
比如每一日他都会亲自给穗岁送去吃食,并且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把东西吃完再离开。
黎岄也明白他坐在穗岁身边只会让她觉得更不自在,但他觉得只要穗岁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时间久了,总会知道他的无害,慢慢放下心防。
然而有一天,黎岄照常给穗岁送去吃食,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穗岁却罕见地主动叫了他一声。
“大……大人。”
穗岁不肯像姜林晖介绍的那样喊他“阿岄”,黎岄也没法把自己的全名告诉她,于是穗岁只这样不带姓氏地喊他大人。
黎岄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惊讶,看了眼他刚摆出的吃食,问:“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喜欢?”
他记得穗岁其实是不喜欢吃鱼肉的,但这狱法山上瀼泽里的鱼对修补灵根的益处是其它灵物不可比拟的,只是穗岁若是实在吃不惯这样的味道……黎岄皱了皱眉,思索起还有什么具有类似功效、又不带有浓郁腥味的灵物来。
“不是的。”穗岁连连摆手,“大人准备的东西都很好吃,我也不挑食的。穗岁就是想问……大人是不是与禾山是亲人?”
穗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忐忑。
她初见黎岄的时候就觉得与她印象中五感几乎全失、一头青丝变成银白色的禾山十分相似。
可是即使他们两个人的发色、身量以及五官都是相像的,周身的气质与眉宇间的神色却都截然不同,所以穗岁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就知道眼前这人不是禾山。
哪怕知道他有意收敛着灵压,身上的威严与气势仍然压得穗岁喘不过气来,因此她并不敢在一开始就问出这个问题。
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她便发现,这位大人虽然行为举止有些怪异,总是默不作声地陪在她身旁,但至今为止都没有半点伤害她的意思,也不从她身上图什么,反而给她带来了许多有助于恢复的药膳,与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供她解闷的小玩意儿。
所以穗岁就觉得,她现在问出这个有些冒犯的问题,应当也不会被怎么样。
黎岄却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直到穗岁心慌地低下头去,才开口问:“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就是禾山吗?”
“……”穗岁放下筷子,把手伸到桌下扭成一团。
老实说,她是怀疑过的。
可是穗岁不愿意相信、也不能接受她的禾山变成这个模样。
如果他就是禾山,为何不明说呢?姜大人与她闲聊玩笑的时候,还问过她许多与禾山相处的细节——她想不出来能有什么理由,让这两个人联起手来兜这么大圈子骗她。
而且她的禾山不可能做出这样冷峻又居高临下的模样。
“其实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们的说辞吧。”
穗岁“噌”地一下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她自以为伪装得很好,这些日子他们二人说什么她都照做,为何会被发现端倪?
黎岄看着穗岁慌张地睁大双眼的模样,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直接点明穗岁心中真正惧怕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禾山回到了神界、做回了神官,不愿意再和你在一起了,嫌你麻烦想快点甩掉你,才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呢?”
每说一句话,他就往穗岁的方向前进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将穗岁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
忽然,穗岁的后背撞到了柜子上,顶端摆放着的一只青瓷花瓶掉落下来。
纵使屋内铺着十分厚实的地毯,花瓶撞击地面仍然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碎裂开来。
穗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自觉往旁躲闪了下,便撞上了黎岄的胸膛。
黎岄顺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在穗岁耳边继续说:“又或许……他已经死了呢?”
“啪——”
穗岁无措地看着黎岄的侧脸,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下意识挥了上去:“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但是请您不要这样污蔑他,禾山不是那样的人。”
至于他最后说的那个可能性……穗岁连想都不敢再多想一遍。
他答应过要和她一起健健康康地走出孽海,穗岁记得那时禾山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心愿以后温柔地抱住了她,随后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说了句什么来着?
穗岁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越是努力去想,越是觉得头疼欲裂,怎么都回忆不起来禾山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听见怀中的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黎岄定了定心神,挥出一道术法把破碎的瓷片清理干净,然后不容反抗地把穗岁抱起来,走回桌边坐下,又就着这姿势让穗岁坐在自己腿上,紧了紧环在她身后的手,问:“怎么,一点关于他不好的消息都听不得吗?”
可穗岁此时已经无心去计较黎岄说的话和做的动作了。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原本只是想去回忆那日禾山究竟抱住她说了什么,可一集中精神,在孽海中发生过的一切就如洪流涌来,不断冲刷着她的识海,所有声音和画面交织在一起,吵得她头昏眼花,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只得伸出二指摁在太阳穴两旁,紧紧咬着唇,去抵御这滔滔不断的胀痛感。
“你怎么了?”黎岄试探地问,“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可这一句话却让穗岁脑海中的漩涡加快了旋转的速度,搅得她神色愈发痛苦起来。
紧接着,她的唇齿间被横着塞入了一根手指。
黎岄:“嘴唇都流血了,不痛吗?”
穗岁也不同他客气,更加没有思考其它事物的能力,便狠狠地咬了上去。
……
姜林晖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黎岄站在她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殿下,你的手怎……你脸怎么了?”
“没事。”黎岄若无其事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