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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深深地下陷,颧骨显得特别高,头发这一年来也掉了不少,好似连一根金叉都受不住,她依旧要宫女把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插上了卿云拥福簪。

宫女小声地说:“格格,皇后娘娘还在睡。”

乌喇那拉氏睁开了眼睛:“承欢,进来吧。”

承欢忙快步而进,跪在她床前,“娘娘今日看着精神了许多。”

乌喇那拉氏微微一笑,心内异常清醒,她的大限已到,没有伤感,没有遗憾,只有放不下。

乌喇那拉氏握住了承欢的手,示意承欢坐到床旁的小机子上,方便两人说话:“本宫还记得皇上刚把你抱回来时,你才五斤多一点,脸和栗子一般大小,皇上嘱咐我照顾好你,当时,你阿玛还被幽禁在养蜂夹道,我心里其实不太情愿,生怕你会给整个王府招来大祸,直到圣祖爷给你赐了名,我才放下心来,圣祖爷既然想让你承欢父母膝下,自然迟早一日会放了你阿玛,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却承欢在我膝下。”

承欢用脸挨着皇后的手:“那是娘娘疼我。”

乌喇那拉氏喜欢的就是承欢的这点儿念情,别人待她的一点儿好,她都会记得,自康熙四十三年,大阿哥夭折后,皇上似是知道她心里的苦,从没冷落过她,可她自己生不出来,渐渐地也就死了心。

皇上把才承欢抱到身边养育,很偏疼她,她自然也待承欢更好几分,倒不见得是真有多喜欢承欢,只是因为这是皇上想让她做的,可承欢这孩子招人疼,渐渐地,她竟对承欢生了真心,把她视作了半个女儿,聊解膝下无子的悲伤和寂寞,承欢冰雪聪明,或是感受到她的真心,或是和她一样,想让皇上开心,常常到坤宁宫陪她,弹筝吃茶,谈谈时兴的衣料,弄弄胭脂水粉,真正让她享受小小女儿承欢膝下的欢乐。

今年,她卧病以来,承欢日日都来看她,变着法子逗她笑,她心又细,但凡宫人有一点儿疏忽大意,全被她揪出来,以致她病了将近一年,坤宁宫却丝毫不乱,就是女儿对亲生额娘也不过如此。

皇后道:“本宫真想看着你出嫁,想给你亲手置办嫁妆,想把你送出宫门,可惜本宫没这福气做一次完整的母亲了。”皇后叹了口气:“皇上把你许配给了蒙古的王子,你嫁过去后,那个位置就像本宫以前的位置,而你的日后就像本宫现在的位置,本宫要说给你的话,是本宫的额娘,在四十多年前本宫嫁给皇上前,一字字说给本宫听的话,你要仔细记住。”

承欢凝神细听:“娘娘请讲。”

皇后道:“你期望那位蒙古的大王子宠爱你吗?”

承欢满面羞涩,却坦然地点了点头。

皇后的眼神凌厉起来,显露出被她深藏在温柔端方下的另一面:“你的期许错了,你所期许的东西应该是无身份,无地位的女子期许的,不是尊贵的格格应该期许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宠冠后宫的女子不得善终?又有几个被皇帝宠爱的女子能善终?”

承欢讷讷不能答,皇后说道:“你去了蒙古后,如果他爱你,自然是好,如果他不爱,也不打紧,最重要的是获得他的尊重,让一个有雄心的男人发自内心地敬重比让他爱更难,男女欢爱容易嗔痴恨怒,容易让女子作出不理智的事,最终,色衰爱弛,回首已无退路,我的儿啊,你要记住,你们不是普通的夫妻,你们的脚下荆棘密布,彼此尊重才是长久相处之道,你是他的正妃,背后有整个大清国,你应该期许的是获得他的敬重。”

承欢虽有许多别的想法,可她真心实意感激皇后,恭敬地说道:“儿臣牢牢记住了。”

皇后满意地拍拍她的手,低声道:“弘历,弘昼他们大了,心也多了,听了外头不少人的混账话,对皇上畏惧多过亲近,恭敬多过爱戴,我如果走了,你要多陪陪你皇伯伯,提醒他顾惜自个儿的身子。”

“皇后娘娘……”

皇后抚了一下她的头,示意她不要难受:“本宫无儿无女,却稳坐皇后之位,还令两个有阿哥的皇贵妃恭恭敬敬,丝毫不敢冒犯,都可以算作历代皇后的奇迹了,本宫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但皇上给了本宫想要的一切,本宫不怕死,就是放不下皇上。”

承欢眼中泪珠盈盈:“不管发生什么,娘娘都在皇伯伯身边,只要皇伯伯要你做的事情,你都会尽力做好,娘娘刚才说不情愿抚养襁褓中的我,可就因为皇伯伯的嘱托,娘娘一直维护着我,娘娘,你别说丧气话,我阿玛走时,皇伯伯大病,娘娘一定要……一定会好起来的,皇伯伯也舍不得娘娘离开。”

皇后的精神有些恍惚,眼泪落了下来:“本宫也想留下陪着他,皇上心里太苦,就算无话可说,也有个人相对……”

承欢怕刺激到她,不敢再哭,抹去了泪水,强打着精神说:“皇伯伯过会儿要过来看娘娘,我帮娘娘净一下面吧。”

皇后一辈子都恪守礼仪,循规蹈矩,注重装扮,忙说:“好”

傍晚时,雍正来了,赞皇后气色比昨日好。

皇后很是欢喜,说道:“臣妾这里药味熏人,皇上不必每日都来。”

雍正调笑道:“朕吃药时,也没不耐烦见你,你倒不耐烦见朕了?”

皇后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雍正笑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朕明日,后日依旧来。”

皇后眼内浮起了泪花,犹豫了半晌,终于打着胆子问:“皇上怎么看臣妾?如果,如果再来一次,皇上可愿娶臣妾?可会依旧册封臣妾为皇后?”

她少时被康熙指给当时的四阿哥为嫡福晋,雍正元年被册封皇后,到如今已是四十多年,唯一的儿子大阿哥在康熙四十三年病逝,此后再无所处出,没有人相信,无子无女的她能坐稳皇后的位置,但是她坐稳了,知道今日,即使她病入膏肓,不管是弘历的额娘钮钴禄氏,还是弘昼的额娘耿氏都不敢慢待她,她明白固然有她的谨小慎微,从不犯错,可也因为他护着她,但是,她心底深处总觉得不安,总想问清楚。

雍正凝视着皇后,半晌都未说话,皇后渐渐不安,挣扎着想起来,磕头请罪,雍正按住了她,握住她的手:“皇后自垂髻之年,奉皇考命,做配朕躬,结缡以来,四十余载,孝顺恭敬,始终一致。”他停了一会儿,说道:“除了你,朕心中再无第二个皇后人选。”

皇后闭上了眼睛,泪珠滚滚而落,紧紧地抓着雍正的手,身子轻轻地颤着。

承欢擦着眼角的泪,悄悄地退了出去,皇后娘娘只怕或多或少曾忧虑过姑姑会威胁到她,却不知道皇伯伯固然十分记仇,可也十分记恩,皇后娘娘没有亏负过他,他自然也会敬她,护她,绝不会纵容自己去伤害她,皇伯伯是想要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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