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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那根引线,火星沿路烧到那间屋子,那间屋子和人就都烟消云散。
只留下他们的罪证。
屋外日光从暗室墙角的窗户一角倾泻而下。
封行渊手指轻点膝盖,顺着日光的角度* ,观察时辰。
时辰一到。
他吹亮火折子,刚要点燃引线。
屋外便响起脚步声,有人进来。
封行渊轻扯唇角,暂且允许他们多活片刻,将火折子熄灭。
屋门被打开。
开门的侍卫客客气气地拱手行礼,“封大人,多有得罪。”
封行渊微微眯起眸子,“得罪什么?”
“此番,封骏已然招认,全部是他暗害大人您。”
“这几日您受委屈了。”
封行渊有点不满,他不太想出去,但又不得不起身。
“怎么突然就招认了?”
他还没弄死他呢。
侍卫走在前面,“封骏事犯多项罪名已经被监察司收监,还谋害亲妹,听说罪名足够处斩。今早监察司从大理寺内带走不少官员,事情复杂,等令夫人跟您细说。”
“我夫人?”
“对。令夫人来接您了。”
封行渊正巧走到门口,眼前天光大亮。
大理寺正门外,清晨日光来处,有人在那里等他。
第39章 刑罚
瞧见他出来, 鹿微眠开心地朝他招了招手。
已过立冬,她身上拢了一件鹅黄色毛绒斗篷,发钗上也换成了冬日的绒球。
比日光更加热烈柔软几分。
封行渊头一回觉得, 日光没有那么刺眼。
他朝着她走过去,“这么早。”
“是啊。”鹿微眠理所当然道,“接你回家不是得早一点。”
鹿微眠仰起头, 很轻松地抚落他肩头看不见的灰尘, “怎么样, 我来得快吧。”
封行渊在那一个瞬间意识到。
鹿微眠让凌一给他带话,安慰他“别害怕”。
她是认真的。
封行渊在原地站了许久, 突然低笑出声。
“这么早起来, 困吗?”
鹿微眠诚实无比,“好困。”
“你知道吗, 我今早寅时就起床了。”
她上次寅时起床还是成婚那两天。
“寅时啊。”鹿微眠赞叹着,“我可太厉害了。”
封行渊点头,“夫人还是睡到午时更厉害一些。”
“明日我一定要睡到午时, 谁也别叫我。”
“不叫你。”
鹿微眠拉他上了车,“你这几日在大理寺如何?”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封行渊沉吟着,“还好。”
就是他这几日摸清楚大理寺的布局和内部关系。
盘算着炸了这里来着。
但他现在心情有点好,这大理寺可以先不炸了, 人也可以先活着。
封行渊想着方才侍卫的话,“他们说, 封骏被抓了,是你做的?”
鹿微眠不置可否, “他会请调令抓人, 那我也会。”
“况且我有证据,我才是合乎礼法地抓人。”
鹿微眠侃侃而谈着昨晚的事情, “他昨晚还死不承认,后来听说被带回监察司后,没多久就招认了。”
“然后牵连查出大理寺一批同党,今日一并查封。”
他们的马车启程,后面监察司的人也从大路另一侧上前将大理寺查封清算。
内部正在审理的案件移交刑部等地暂行代替审理。
封行渊听着,突然出声,“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一场意外,他们直接死了,那会不会更轻松?”
鹿微眠轻“啊”了一声。
然后看起来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会吧。”
“但是我也不知道死的是该死的人,还是不该死的人。”
封行渊很少思考这个区别。
他这里一直都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争斗中谁赢谁活。
活不下来,那就是被丛林淘汰的弱者,死不足惜。
所以他问,“什么人不该死?”
“像是封骏那种罪大恶极,当然该死,”鹿微眠思索着,“可是还有人,他们迫于生计压力,被逼无奈。恰好恶官压他一头,指使他去做坏事,不做就要被一同挤兑,或者拿家人威胁。”
“这些人,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鹿微眠言简意赅道,“所以说律法需要详尽甄别是非对错,以及犯错程度来量刑。”
封行渊觉得这些规矩和道理还蛮复杂的。
但他的夫人似乎是个很讲道理和什么是非对错的人。
他有点想学一下。
回府路上沿着官道,时不时能碰见监察司的人骑马过去。
有些人凑在路边看热闹。
到了封府门口,监察司的人正好将缴获的金银细软从封府抬出。
见到鹿微眠他们回来,才让开一条路。
一进大院,便看到正厅里,御史里行清查完封骏的东西,被封贺和罗氏围住。
“我儿如何了?”
御史里行公事公办道,“令郎已认罪,当下按罪行应当是年前问斩。”
两人一时间如遭雷劈,封贺抓着前来调查的御史里行不松手,“大人,他是不是被刑讯逼供的,我儿为何要认这种罪名?”
御史里行不满,“你是怀疑我监察司会对官员刑讯逼供?”
封贺连忙低头,“不敢不敢。”
“二位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令郎犯的错里,谋害亲妹罪以至死,更遑论受贿、徇私,还请节哀。”
这话刺激到了两个中年人,封贺声音发抖,“你们再查查,这不可能啊,他断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一定是被诬告陷害的。”
“那是他亲妹妹啊!”
御史里行被缠得头疼,径直往外走。
罗氏跑上前,拉着御史里行的衣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你们再好好查一查。”
“他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杀他妹妹!他不会杀人的!”
“他是被污蔑的,他们污蔑他!”
御史里行手忙脚乱地将人甩开,忙不迭地往外走,躲避这纠缠。
刚走两步,碰见进门的鹿微眠和封行渊,朝他们行礼后离开。
封行渊越过他,看见罗氏跪在院子里,近乎声嘶力竭地重复,“这是污蔑陷害,是他们想污蔑他”。
冬日凄清,百花凋敝,这回音碰撞在院墙之上,声声震耳。
像是十年前的某日。
有人指着他大喊,“就是他杀的人。”
也像是凌一在旁边气急败坏地反驳,“你污蔑我们!”
鹿微眠往前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封行渊!”
封行渊回过神来。
鹿微眠折返回来拉他,“走啦。”
少年低头看着她拉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