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
般了。
他言罢,便见他那妻子抬首看来,一双潋滟的杏眸透出几分躲闪,朱唇微张,欲言又止,末了,只静静垂下眼帘。
李长晔便懂了。
“你是她的嫂嫂,往后若她再冒犯于你,斥责便是,若她不听,尽管告诉孤。”
“多谢殿下。”
格外甜软的嗓音传入李长晔耳中,令他一瞬间心下微动,若被羽毛扫过,莫名有些发痒,不禁又深深看了裴芸一眼。
她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在蜜色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柔美异常。
李长晔极少看见她这一面,他印象中的妻子除却婚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后来便愈发变得沉稳安静,有礼有节,只是性子淡了,也极少笑了,就算是对他们的孩子亦是如此。
她对谨儿严苛他是知晓的,却从不插手,也未觉不妥,毕竟他幼时也是这般度过的。
然今日,她心疼地抱着啼哭的谌儿不断哄着的模样,与她平日对待谨儿的态度截然不同,令他倍感意外。
裴氏的性子似是真的有了变化。
李长晔并不抗拒这种变化,毕竟她愿意展露心思,便代表着对他这个夫君是有几分信任和依赖在的。
看来上回,她道出的那些不满的话,也只是因着心绪不佳罢了。
李长晔是如何思忖的,裴芸自是不知晓,可她的确变了想法。
打白日刻意试探过后,她发觉自己也不必将情绪藏得太好,她性子强,好面子,先前受了委屈,从不向太子吐露半句,总一人受着,想着通过自己获得旁人的认可。
而今她想清楚了,她的委屈多数都是来源于眼前这个男人,她何不借他一用。
太子心悦的纵然不是她,却最是重礼,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李姝蕊欺到她这个嫂嫂头上,太子不可能冷眼旁观。
那些贵妇贵女们亦然,她们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又怎会轻易改变,不若借太子的手,让她们乖乖闭嘴,不敢再犯。
这么好用的一把刀,裴芸只恨自己前世未能早早想通,挥而使之。
饭罢,宫人们撤下碗盏上了清茶,裴芸端坐消食,只等着送走太子,就听那厢幽幽道。
“太子妃的身子可养好了?”
裴芸看过去,一下望进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里,心如坠冰窟般猛地沉了下去。
重活一世,她再清楚不过。
这不是什么寻常关切的话,而是在问她身子是否已方便。
若她应了是,太子便会命太医着手安排合房的日子。
第11章
前世便是如此。
只那时是迟了好几日才问的。
但裴芸明白,太子这人骨子里就是那清心寡欲的,他之所以问询,还真不是因着想要,当是觉得到了时候,也该同房了。
这人素来循规蹈矩,就连这事儿也像极了例行公事。
他会让太医算出一月中她最易受孕的日子,从中挑出三日,其余时候都不会在她殿中留宿。
好似与她敦伦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繁衍后嗣,在旁的日子里行事,则是多余之举。
他不热衷,裴芸又何尝愿意,毕竟那事儿于她而言实在折磨。
她本想寻个借口搪塞过去,可转念一想,却是道:“臣妾的身子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李长晔闻言轻轻颔首,“明早孤会让郑太医来为你诊脉。”
裴芸顺从地道了声“是”。
又坐了一盏茶的工夫,李长晔便以有政事要处理为由,起身离开了琳琅殿。
回澄华殿的路上,常禄主动提及明早去请郑太医的事儿,就听他家主子低低“嗯”了一声。
常禄在太子身边伺候多年,多少也能揣得几分心思,虽太子未明言,但这时候安排合房,大抵觉得再拖下去恐是不好。
这后宫寻常妃嫔,大多出了月子便要安排侍寝,而东宫只太子妃一人,太子若迟迟不与太子妃同房,恐届时传出些不利于太子妃的流言来。
常禄望了眼阔步行在前头,面色如常的主子,忍不住在心下低叹,他家殿下偶尔也算心思细致,怎的今日竟没瞧出来,太子妃不仅没布菜,甚至连他家殿下此番差事办的如何都未问上一句。
好似一点也不关心。
可别是还在同殿下置气才好。
思至此,常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说来说去,也怪他家殿下不懂得如何去哄女子。
若是道一道他处理完覃县之事,为了这百晬宴,是怎样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赶回京的,指不定太子妃一感动,夫妻感情自然便好了。
这厢的常禄愁容满面,那厢书砚替躺坐在浴桶中的裴芸揉着肩,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或是笑得实在过了些,惹得一旁的书墨不禁嫌弃道:“且收着些,瞧瞧你,仔细笑裂了嘴。”
“可巴不得呢,最好日日都能这般解气。”书砚想到白日李姝蕊被斥责的模样,险些笑出声,“大公主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就缺了个人来收拾,从前那般欺负娘娘您,而今可算是吃了教训。太子殿下这回似是真的动了怒,原准备给大公主的织锦也未送去,悉数都送来了琳琅殿,一下多了这么多料子,娘娘预备做什么衣裳?”
书砚兀自说了一通,不待裴芸答,又道:“旁的倒不打紧,那匹天青料子,可得做成外衫,最好让大公主瞧见,气不死她……”
裴芸闭着眼懒懒靠在桶壁上,一头乌黑的青丝散落,半遮住水下若隐若现的丰腴,她扬了扬唇角没应声。
书砚这法子虽解气,可实在幼稚,她早已过了这般做的年岁,何况她承认那料子好看,却并不中意那颜色。
“我记得大公主先头挑的织锦里,有一匹胭红的……”
书墨闻言忙道:“是了,那颜色也煞是好看,娘娘可要用来做衣?”
这琳琅殿旁的下人不晓得,可她们两个打小跟着娘娘的,哪能不知她家娘娘最喜欢的便是那鲜妍俏丽的颜色,未出阁前,那衣橱里的多是藕荷、棠红、丁香一类。
那衣裳一上身,越发衬得她家娘娘肤白如雪,桃羞杏让,当年在苍州,每每出去跑马踏青,不知惹得多少少年郎君红着脸频频回首。
然入东宫后,似是觉得那些个颜色太过招摇,便都换成了蓝绿,更显得体稳重。
裴芸思忖片刻,慢悠悠道:“便做一身寝衣吧。”
毕竟外人看惯了她穿蓝绿,骤然换了,定然惹眼,她最不愿惹人注目,就私下里穿那欢喜的颜色高兴高兴。
翌日早,裴芸才用过早膳,郑太医便来了。
他替裴芸把了脉,又问了关于她小日子和其他一些事儿,说是会尽快安排。
裴芸不懂医理,月事又向来不准,故而并不清楚郑太医究竟是怎么排的日子,只随口问:“大抵是哪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