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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咬了咬唇,下一刻,猛地回首扯住王氏的衣袂。

“母亲,您便认了吧,您是逃不掉的,女儿不想祖母出事,实在不能再替您隐瞒了……”

裴芸深深看了裴芊一眼,而她话才落,王氏的耳光已然甩了过去。

清脆响亮。

裴芸未再继续停留,提步往屋外而去。

身后响起裴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声儿:“王六娘,你个毒妇,竟真谋害于我……”

撕扯吼叫,堂屋乱作一团,裴芸未理睬,而是径直向院外的家仆打听了太子的去向,待赶到清粼苑时,便见太子正坐在里间的书案前,翻看她架上的闲书。

她福了福身。

“殿下。”

李长晔放落书册,抬首看来,“天色不早,也该动身回宫了。”

裴芸略有诧异,本想着他会问些什么,毕竟听闻太子那时已然抵达了诚忠堂的堂屋外。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她既已选择在今日处理此事,便没想过瞒着太子。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在情理之中,太子并不关心裴家这些个乌糟事儿,又何必多问。

她应了声“是”,转头吩咐下去了。

不同于抵达时,临走之际,除却裴薇,裴家人几乎个个面色不佳,裴老夫人和王氏如裴芸所料,并不在场。

裴嗣原只强笑着解释两人身子不适。

太子未多说什么。

回宫途中,裴芸倦意丛生,疲惫地倚靠在车壁上,迷迷糊糊间,就听耳畔有人道:“老夫人身子不好,这京城又寒,不似南边温润舒适,适合疗养,待元宵过后,孤会派人送老夫人回苍州安享晚年。”

低沉熟悉的嗓音令裴芸清醒了些。

她睁开眼,欲坐直身子,然随着马车一个颠簸,不可控地向前扑去。

横空伸出只手拽了她一把,她顺势扑进那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埋首在颈窝间,嗅着淡淡的青松香,错愕过后,几乎是慌不迭坐了回去。

裴芸有些不自在地拧了拧眉,也不知方才那算不算抱,毕竟就算是在床笫之间,太子也是几乎不曾抱过她的。

或是不喜与她太过亲密。

她微微抬眸,观察太子喜怒,却见太子略有失神,再看过来时,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难以捉摸。

幽沉沉若深潭,却隐隐有暗流涌动。

裴芸教他盯得后脖颈一阵阵发紧,生出一种怪异的怵感,就好似被盯住的猎物,可再一看,太子已然恢复那端方持重,清冷文雅的模样。

方才就像是她的错觉了。

“孤方才所言,太子妃意下如何?”

裴芸恭敬道:“太子思虑周全,臣妾替祖母谢过殿下。”

裴芸的确高兴。

且不说太子是出于真心,还是不悦与裴老夫人对她的无礼,但确实彻底解决了裴老夫人这个麻烦。

往后有人问起,她也只需推到他身上便可。

光想着,裴芸心情就好了许多,连带着看眼前的太子都顺眼了不少。

要说上回看太子这般顺眼,还得是新婚前。

其实,她初次见着太子并非是在大婚当日,而是在平南侯夫人举办的宴席上。

她隔着湖,远远看了眼正与世家子弟比试射箭的太子,便念念难忘。

她听太多人说起太子龙姿凤章,俊逸非凡,直到亲眼瞧见,才知她未来的夫婿生得有多好看。

尤记那时,裴芸还在夜间无人时,用着她有限的画技,描下了太子持弓而射的一幕,常偷偷展开看上两眼。

然,那曾经的少女慕艾,于而今的裴芸来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那便是,鬼迷心窍。

先头一次归家,她偶然翻出那画,自觉可笑,是一眼都不愿多瞧,原想着让书墨处理了,后头也不知因着何事,就那般丢在了书案之上。

裴芸似是想起什么,蹙了蹙眉。

方才只匆匆一眼,也未细看,故而也不知是不是她记岔,那画卷上原绑着的红绸带好似散开了……

第18章 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后腰

回东宫后,太子在琳琅殿用膳罢,便留了下来。

或也因着疲惫,几乎是沾了榻,裴芸就听见了他均匀绵长的呼吸。

翌日醒来时,太子已早起上朝去了。

书墨碍着太子在,不好说昨日裴芸离开诚忠堂后发生的事儿,这会儿趁裴芸用早膳的工夫,终是忍不住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昨儿教裴芊那么一抖落,裴老夫人大发雷霆,王氏到底没受住那些难听的辱骂,终是变了脸色,一口一句“老虔婆”,与裴老夫人对呛起来。

裴芸没带着父亲棺椁回苍州老家前,裴老夫人一直和二房一家住在一块儿,她惯不是个好相处的,王氏伺候婆母十几年,可谓是起早贪黑,当牛做马。

她记恨裴老夫人,也不平周氏这个大房媳妇过得比她舒服,膝下儿女个个出息,这才在裴老夫人面前撺掇,造成了后头裴老夫人磋磨周氏的事儿。

王氏本想着女儿裴芊入东宫后,就以慢毒毒死裴老夫人,省得她常是头脑不清,将来拖累自家女儿。

再待裴芊一朝受宠,若是能取代裴芸,扶持他们二房一家,那她往后可就有数不清的好日子了。

只王氏不曾想,这梦醒得这么快。

裴芸边听书砚绘声绘色地讲着,边慢吞吞喝着手上的粥,光是想象着那狗咬狗的场景,便不由得笑出了声儿。

要说,她会晓得王氏偷药材及毒害裴老夫人的事儿,还要多亏她那长嫂。

前世,裴弛安失足溺死后,王氏悲痛之下,自觉没了指望,竟是抓着她兄长裴栩安不放,发疯似的道是她兄长为了平息此事,害死了裴弛安,嚷着要去府衙告状,让裴栩安偿命。

她那长嫂唯恐事情再闹大,本想着寻些把柄拿捏那王氏,没想到竟偶然查出王氏偷换药材,甚至下毒害死裴老夫人的事儿。

铁证在前,那王氏这才晓得了怕,总算安分下来,最后被她兄长派人遣送回苍州去了。

“老太太和二夫人都要被送回苍州,这两人而今恨对方恨得牙痒痒,将来还得住在一处,心里可不得膈应死,就这般互相磋磨着,奴婢想想都觉得解气。”

书砚的小嘴叭叭说个没完,书墨边示意宫人收拾碗盏,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用罢早膳,裴芸抱着谌儿在临窗的小榻上坐下,近四个月大的谌儿被养得圆润可爱,已能很熟练地翻身了,他趴在软垫上,抬着脑袋,一双圆溜溜亮堂堂的眼睛盯着正在缝制香囊的裴芸瞧。

书墨拿出拨浪鼓逗他,谌儿眼睛随着拨浪鼓来回转,突然咧开嘴笑了,嘴里发出“咿呀”声响。

恰在此时,一宫人入内来禀,道二公主来了。

闻得来人,裴芸怔了片刻,旋即忙让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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