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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一僵,忙解释道:“殿下放心,都是些朴素的家常菜。”

他可不敢再为了这位太子殿下在府中大摆筵席,还要冷汗涟涟地被太子沉声问“张大人一年俸禄几何,倒是颇懂得享乐”。

李长晔神色这才缓了些,他看得眼睛都花了,不由得合眸揉了揉眉心,一旁侍候着的常禄看着实在心疼,亦劝道:“殿下,您已有几日不曾睡好了,您忘了,太子妃嘱咐过您,切记保重身子。”

提及裴芸,李长晔睁开眼,视线不自觉落在腰间的青竹香囊上。

上次裴栩安那事后,他并未将它摘下来。

他已然想通,不管这香囊当初是预备给谁的,但而今既然给了他,那便是他的。

也不知裴氏怎么样了,谌儿的周晬已过去了好一阵,她一人操持宴席想必很是辛苦。

那日离京后,他便愈发后悔,当时不该顾及良多,她是他的妻子,就是在外人面前抱了,也没有什么。

李长晔知道,他是有些想她了,也不知前几日他匀出闲来写的家书,她何时才能收到,又何时能收到她的回信。

看这案子的棘手程度,恐还需一段时日他方能返回京城。

李长晔站起身,“走吧。”

常禄便知只有提起这太子妃才能劝得动太子,忙跟在后头。

张铖至站在原地,恭送太子往府衙后宅的方向而去,这才彻底松懈下来,虽得太子还未登基,但这大半个月多来,他也算是尝试到了所谓“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胆的滋味。

李长晔虽居于府衙后宅,但他居住的院落周遭守卫的皆是他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人,在外,他信不过旁人。

才踏进那紫竹苑,李长晔一眼便瞧见院中站着一个女子。

她背对着他,着一身长斗篷,抬首似在打量这整个院落。

跟在后头的常禄不知主子缘何突然停下脚步,抬头一看,不由得呼吸一滞,心道那位张知府就是个蠢货,先头他都提醒过他不要再往太子院里送人,谁料他不但不听,居然还要继续找死。

李长晔一言不发,只冷冷回首看了常禄一眼,表明了意思,便径自往一旁的西厢房而去。

然才走了几步,一道婉约动听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殿下。”

李长晔身子一凛,蓦然定在了原地,这声儿何其熟悉,大抵是他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

李长晔的眸光骤然沉冷下来,若一把利刃,甚至有隐隐杀意在其间浮动。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心。

那张铖至,是他太过纵容他了。

竟令他寻了个与她声音如此相似的女子,试图诱惑于他。

可裴氏便是裴氏,绝无人能够代替。

李长晔一身戾气散出来,他折身,倒要看看那张铖至寻的人能与裴氏有几分相像。

却见得那女子缓缓摘下遮盖了大半面容的风帽,一双杏眸潋滟生辉,她对着他嫣然一笑,朱唇微张,似是调侃般开口。

“不过一月多不见,殿下怎就不认得臣妾了?”

第45章 夫君

李长晔面上的冰雪一瞬间彻底消融,他薄唇微张,怔怔地看着裴芸,似不敢相信,以为仍身处梦中。

书砚自主屋出来时,便见她家娘娘正与太子殿下相对而立,气氛格外安静,她忍不住出声道:“娘娘,奴婢都将东西收拾好了。”

裴芸低低“嗯”了一声,再看向太子,心道他倒是比她想像的还要平静,看来对她来此也并非多么欢喜。

“殿下。”她余光瞥向主屋圆桌上摆的饭菜,讪讪道,“臣妾有些饿了。”

为赶在今日抵达,午间马车也未停,她只在车上吃了些难咽的干粮,而今腹中实在空得厉害。

李长晔这才回过神,转头吩咐常禄,“让灶房再添两道好菜。”

常禄忙应声去办。

打看到裴芸,常禄登时喜上眉梢,虽不知太子妃怎突然来了樾州,但这于他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主子心情好了,他们做奴才的才不必时时刻刻提着一颗心。

用膳前,裴芸脱下了外头那件斗篷,又用书砚打来的热水净了面和手,方才在那圆桌前坐下。

常禄是跑着去的灶房,因张铖至早就吩咐底下说,府内来了贵客,得时时伺候着,绝不能有所怠慢,故而灶房一听要添菜,忙将原给主子们炖的鸡汤及一碗红烧狮子头送了过来。

鸡汤尚且冒着热气儿,李长晔舀了几勺至汤碗里,递给裴芸,暖呼呼的鸡汤下肚,霎时抚慰了裴芸的五脏六腑,通身都舒畅了。

见她吃得差不多,李长晔才问:“怎突然来了?”

裴芸搁下碗筷,低声答:“谌儿周晬后不久,臣妾一日夜里做了个极为可怕的梦,梦见……”

言至此,她忽而看了太子一眼,旋即飞快垂下眼眸,“梦见了殿下……”

见她面露赧赧,李长晔心下微动,似教那羽尾挠了一般,生出丝丝氧意。

虽话未说完,但他已然明白她来此的缘由。

想是做了什么有关他出事的梦,担忧不已这才赶来了此处。

李长晔也说不清心下是个什么滋味,但只消一想到她是为他而来,便有一股子悸动怎也压不住。

裴芸继续道:“及至第二日,臣妾心下仍是不安,就去了慈孝宫寻皇祖母,道了此事,说臣妾想来殿下这儿看看,不然只怕寝食难安,皇祖母就向父皇要了几个御林军的好手,一路护送臣妾来到了此处。”

裴芸原以为光是做了个梦,便想去寻太子,太后怕是很难同意,毕竟此事听起来多少荒谬。

但不想太后听罢答应得格外痛快,还叫她不必担心东宫诸务,两个孩子她也会多加照拂。

裴芸疑惑,但李长晔一听便知,定是因着他上回撒的谎,他皇祖母希望裴氏早些再怀个孩子,才巴不得让裴氏赶紧过来。

膳罢,李长晔转而去了西厢房,道还有些文书要看,让她早点歇下。

裴芸倒不怎么累,她在马车上闲来无事,睡了好一会儿,而今是一点睡意也无。

常禄提前命人烧了热水,方便书砚伺候裴芸沐浴。

在路上走走停停,行了近二十日,终于抵达了樾州,裴芸心安了不少。

她惬意地将整个身子泡在温暖的热水中,正思虑着该如何调查那疫疾之事,却听得身后传来动静。

这屋子小,自然比不得东宫,沐浴之处仅用一扇屏风隔绝,她以为是书砚进来了,懒懒躺在那厢未动,直到浴桶中的水骤然满溢了出来,

有人自背后抱住了她,男人粗沉的呼吸在她耳畔乍响。

裴芸倒是未被吓着,毕竟这地儿,也不是谁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只她垂眸,便见太子仅褪了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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