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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招手:“来呀,你过来呀。”

冷不丁。

“阿池,”朱氏站在里间的隔帘外头问道:“你的脚底起没起泡?”

今儿光顾着高兴了,到这时候才想起沈持走了一天的路,不晓得他小小的脚板磨没磨出水泡。

经他娘这么一提醒,“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他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唉,生活的苦虽迟但到。

“阿池,”沈持被她娘抱到凳子上脱去鞋袜:“看都磨成什么样儿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皮实,不知道喊一声……”

她眼圈倏然通红。

朱氏拿来针给他挑破,又洒了些药粉,叫他歇着别乱跑。

乱七八糟的跳痛之后,沈持全身无力地坐在藤椅上发呆。

沈月过来依偎在他身边,小拳头伸到他面前,摊开来,软软的小手掌里放着几片嫩黄的菜叶,她指了指挂在木头上的蝈蝈。

沈持笑了:“阿月是怕它们饿了吗?”

沈月点点头。

沈持:“不喂菜叶了,阿月去捉虫给它们吃吧。”

沈月笑得眼眸亮晶晶的。

他们回来的晚了,没有吃上沈家的哺食,朱氏去厨房做饭给俩孩子吃。

今日轮到大房做饭,杨氏刷完锅碗瓢盆才喘口气儿,看见朱氏进来,笑道:“还没吃饭呢?”

她两个儿子都上了私塾,这两日回家已经开始背诵文章,心中别提多舒畅了,看见谁都是笑脸。

朱氏:“可不是,孩子上街看什么都新鲜,回来晚了。”

杨氏从灶台的箩筐里翻出一把野菜:“今儿吃的灰灰菜,这边还剩了一把,你看着怎么吃吧。”

“多谢大嫂,”朱氏接到手上,眼睛去瞟米缸,里面有半缸大米,旁边的小瓮里还有一把小米,看起来是老刘氏新买的,她想着熬两碗菜粥,再煮两个鸡蛋,差不多能吃七分饱。夜里不做事,这便够了。

过了会儿,沈持推门进来:“娘,我和阿月都饿了。”

“脚还疼吗?”小孩子饿的快,朱氏说道:“很快就做好饭了。”

“好多了,”沈持:“阿娘我来做饭吧。”他知道朱氏不太会做饭的。

朱氏看着睡眼朦胧的沈月:“你帮我放水煮粥吧。”沈持最不爱吃的就是菜粥了,他看了看那把灰灰菜,还有两个鸡蛋,说道:“娘,咱们今个儿吃鸡蛋饼好不好。”

他从布兜里拿出一小瓶白亮的猪油:“阿娘,我有猪油。”

朱氏:“什么时候买的啊?”

沈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县城买的。”这一小瓶猪油要14文钱,别说朱氏了,他都好心疼。

不过是他拿卖蝈蝈赚的钱买的,没有从家里要钱,朱氏便没说什么。

他轻驾就熟地洗净灰灰菜,这种野菜的幼苗和嫩茎味道鲜美,但是他这一把明显有丢丢老了,沈持掰下一块儿尝了尝,还好,能吃,洗净后用刀给剁碎。

打两个鸡蛋拌了,洒盐和面粉,摊成煎饼。

半熟的时候,香味儿出来了。接触锅底的一面酥脆,另一面软嫩,尝上一口好过瘾。沈月吃完一小块,眼巴巴地望着猪油煎饼还想再来一口。

朱氏:“哎呀,一会儿都来吃你和阿月可吃不上几口了。”等沈持铲出来她立即用油纸包好,等下拿回屋里吃。

摊好煎饼,沈持又煮了白米粥。沈家平日里很少煮白米粥的,总是零星的米里放一半多的野菜,既省了炒菜的钱,又省了米,真是过日子的好办法。

没有油水,他觉得这么吃下去,他和沈月都长不好身体的。

因而这次卖蝈蝈赚了钱,他毫不犹豫地买了猪油回来做菜。

他们关着门在屋里吃饭的时候,沈知秋来了:“阿池哥——”

是来找自己的,沈持出去给他开门,他闻着屋里的香味嗦着手指:“我想听你的蝈蝈叫声。”

沈知秋说话的时候怯生生的,沈持听了笑道:“我拿给你。”

他取下仅剩的一只蝈蝈笼子给沈知秋:“来,听吧。”

沈知秋神情为难:“阿池哥,我娘听说你拿这个去卖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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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沈持母子三人低调嘴严,但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传消息的速度堪比后世的互联网,张氏这就打听到他在县城卖蝈蝈了,叫沈知秋来探探口风。

“嗯,”沈持没有瞒他:“好听吗?”

沈知秋:“怪好听的。”

沈持一猜就是张氏让他来问的,说道:“阿秋想一起去吗?”

沈知秋连连摇头:“还是不了,不了。”他拉不下脸来。

沈持也觉得他不会去的,沈全和沈正也不会。他不怕他们知道他在县里卖蝈蝈。 罓????発?抪????i????ǔ???ε?n?????Ⅱ???????????м

朱氏见沈知秋老实,问他要不要坐下来跟沈月一起喝粥,他摇摇头:“我吃过饭了。”

“上学累不累啊?”沈持找了个话题。

沈知秋拘谨地回道:“累……我娘说念书要吃苦的……”

沈持:“……”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知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但他还是不想走,在沈持房里一直坐到很晚。

沈持没有赶人走,而是自顾看着余下的那只蝈蝈,想着明日一早再去地里捉五只,凑够六只再到县城去叫卖。

他今日顺便还买了朱砂、松香和蜂蜡回来,这会儿把药调和下,又把点药的针头给磨了磨,要是有银针就好了,那个剂量会取得更准一点儿。

夜里,沈持担忧蝈蝈会叫影响沈家人睡觉,又在他们翅膀上换位子点药,这下等于拿住了蝈蝈的死穴,叫声传的没那么远,只能发出嘟嘟嘟的微小声音,像催眠曲一样,让人听了能安然入睡。

白日里走街窜巷耗费体力,晚上睡得格外踏实,等五更天睡醒,外头日光大亮,沈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脚底一动还是生疼,他却并不当回事,用新打上来的井水洗了把脸追着沈山往田里跑。

沈山扛着锄头,沈持迈着两只小短腿在后面跟着:“爷,到了田里,你先帮我捉几只公蝈蝈好不好?”

“你小子昨天去县城做什么了?”沈山发觉沈持越发爱往县城跑了。

“爷,我昨日去县里卖蝈蝈。”沈持告诉沈山:“卖了五只,今儿打算再捉几只。”

沈山眼睛一亮,很是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还会做买卖:“你卖了五只蝈蝈,赚了30文钱?”

县里头一只蝈蝈卖六文钱,这他是知道的。

沈持说道:“爷,你真会算数。”他赚了三十九文,这个当然不会随便说出来。

沈山大愕:“真卖了这么多啊?”

沈持没跟他给蝈蝈点药的事情:“爷捉的蝈蝈个头大,叫声好听,自然有人爱买。”

沈山听了大笑,很受用:“好,爷今天先给你捉蝈蝈。”

爷俩儿钻进庄稼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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