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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竹削成双筷子,饭团结住燥咽喉。⑤”的诗句,估计是往届考生即兴写的,正品味着当时的场景呢,正对面考生的饭煮糊了,发出焦味儿,这主儿也是没带筷子,不管不顾地直接拿碗往嘴里倒着吃。

后来被焦糊的饭团卡住,发出猛烈的一阵咳嗽。

沈持:……

他取出几片切好的烧鸡,还有赵秀才给他做的猪肉干,点心……生炉子烧一壶热水,就着吃了。

吃完饭,外头似飘起了雨,号舍甬道的地上落了许多雨点。

沈持从考篮中找出锤子,油布,站起身把它挂上去,之前的钉子锈迹斑斑,敲了一手铁锈。

雨越下越大,号舍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里头的烛光摇曳,映着一张张老少紧绷的脸庞。

沈持没有再动笔,他熄灭蜡烛,把稿子在脑海中回放,一遍又一遍读来读去,琢磨着怎样删改。

就这样过了两遍之后,远处传来二更的更鼓声。

沈持把号舍里的地面用另一张油布铺了,把板子拆下来上面铺了一件既能当被子又能当褥子的盖被,蜷曲上去睡觉。

号舍里的灯越熄越多,最后只剩一点儿光,像登科中举的功名希冀,微弱,渺茫。

沈持睡到四更天,被一股异味呛醒,是便溺的臭味。说是夜里许多考生闹肚子,抢了一夜的马桶。

他的号舍虽然离底号,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臭号很远,但夜里下了雨,使用的人又特别多,没有衙役来收拾,一反味让整个考场都被波及,谁都躲不过去。

很多考生被臭醒,他们从考篮里翻找出装着香料的香囊挂在脖子里,但是无济于事,那股味道越来越浓烈,什么香都盖不过去。

还有一些有洁癖的考生干呕起来,大吐特吐,很快又混了另一种难言的味道进来。

沈持这辈子在农村长大,经历过家中施粪肥,对这些气味还是有一定的承受力的,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又睡去。

好歹又睡了一觉。

第二天五更,号舍里亮满了蜡烛,沈持翻身起来洗把脸,今日打算再精修一遍文章。

昨夜那股令人作呕的便溺味还没有完全消散,沈持想起在退思园时同窗们聊起号舍之臭,说过把墨涂在鼻子周围,墨香能盖过异味。

于是沈持用笔直接在脸上涂了一层墨,画了个黑脸,果然有些作用,墨香气暂时占了主流,好受许多。

不过也招引来考官团的目光,大约以为这考生癫了。

癫就癫了吧,反正每次都有癫的,还不少呢。

沈持心无旁骛,只一字一字修他的文章,一日下来埋头下来,已修剪得不枝不蔓,多一字嫌啰嗦,少一字又觉火候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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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恰恰好。

修完他深深地松了口气,一抬头才发觉天色已晚,而他从早到晚竟没吃东西也没喝水,忘记了时间整整坐了一天。

且此刻已有点头晕眼花。

他赶紧生炉子烧水,完全顾不得讲究味道,把肉、点心等东西放进水壶里一块儿煮一煮——预防不太新鲜窜稀,晾凉后填肚子。

然而他并没有胃口,只吃下两口就再也吃不进去了,沈持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抹额头,果然微微发热。且他浑身发冷。

关键时候万万不能发烧啊。

这要是病了,这次乡试极可能要落榜了。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太可惜了。

沈持在心中祈祷。

他赶紧把试卷和草稿纸等与考试有关的全部装到油纸袋里,然后支上炉子又迅速烧了一壶开水。

烧了开水,一通猛灌起来。初秋的夜里阴冷,热水灌下去,全身都像被泡过一遍,沈持心想:如果能出一场汗就好了。

他又拿出备用的衣裳,批在外面捂着,期待出一场汗来。

但是一个时辰过去,额头越发热了,身上越发冷了,发起烧来。

进号舍的时候身上也揣了常用的药丸,但都是普通的草药,起效很慢,他听说考场有救急用的紫雪丹,若有考生发烧或是晕厥让其服下一粒能快速退热定惊,便同书吏说了,那人问东问西极不情愿给他:“明天头一场就结束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忍忍。

沈持:“……”结束后只间隔一天,大后天还有第二场呢,万一他真起了烧,没有个三五天好不了,岂不误事。

第60章

向书吏求药无望, 沈持只得另想别的法子。他盯着主考官李叔怀,等他巡场走过来的时候,沈持把身前木板上的东西全都收拾下去, 后从油纸袋中拿出草稿纸,一张张对着外头拜访整齐, 路过的人只要眼神还好,稍一低头便能看到他的文章。

直说吧, 他想吸引主考官的注意。

李叔怀走近了更近了,沈持看到他身板瘦小, 头上的官帽显得空空的, 全靠身上三品绣孔雀官袍支撑着气势, 但当他的眼睛扫视过来,又让人登时心神一敛, 肃然起敬了。

随着那双官靴往这里移动, 沈持的心跳加快。

好在李叔怀走到他的号舍时放慢脚步,先是淡而不厌地瞥来一眼, 而后眼眸显出神采, 驻足细瞧。

他看了裹紧襕衫瑟缩在号舍里头的沈持, 惊讶于年纪不大的少年已经做好了文章,再仔细一看,草稿纸上圈的涂的,改也改完了。

不禁又多看几眼。

这次乡试, 他还没有在哪位考生的号舍前头停留, 余下的考官也好奇地向沈持这边张望:是什么绊住了李大人?

先前那个拒绝给沈持紫雪丹的书吏也留意到了考官团的动向, 他瞬间紧张起来:李大人看得津津有味,这考生不会写出了好文章能考中举人吧?

举人老爷……得罪不得,书吏忙开箱取出一粒紫雪丹给沈持送过去。

他走到沈持号舍的时候, 李叔怀已经离开到别的考生处去了。

书吏把紫雪丹放在木板上:“快吃了吧,这药吃下去一个时辰便能见效。”

救命的药来了,沈持有礼有节地谢了他。

不远处的李叔怀看到书吏来送药,想起方才看到沈持的模样,倏然明白那少年秀才为何要把文章摆得那么明显了,为了吸引他去看,为了让书吏给他药。

够机灵。

他心想:想起自己当年也打这么过,也曾在号舍里生过病,如果沈持明目张胆地向他求助,他心中没有触动,甚至一点儿波澜都不起,根本不会让书吏给他药。

偏偏沈持没有,他只是用自己写的文章把主考官留在号舍前一会儿,就让书吏乖乖把药拿给他了。

李叔怀再一次在心中叹道:这后生小子很善于揣摩人心啊。

淡淡地对陪同他巡视的同考官说道:“秦州府的天气不好,这场乡试病的人还不少啊。”

开考头一天气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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