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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二两银子吧。

似乎又懂了他爹赵秀才为什么不管不顾地考了三十来年的乡试。

他心思回转间,沈持已经穿好襕衫,前后看了看:“怎样?”

屋里没有后世那种清晰的穿衣镜,只有一面模糊的铜镜照不到全身。

“老爷好风姿。”赵蟾桂说道。

沈持:“……”这孩子如今好像只会对他说恭维的话了。

一夜无话。

次日没有起的太早,吃过早点已是半晌,又同汪、黄两位同年说笑一回,到晌午过后才往省府衙去赴鹿鸣宴。

其实鹿鸣宴吃的是哺食,晚饭,因宴前礼节繁琐,是以要提前一个时辰到那里才行。

省府衙处处挂满红绫,一派喜气。

出示请帖后,衙役们恭敬放行:“恭贺举子老爷们!”

新科举子们进了府衙后院,听见丝竹管弦在奏《小雅·鹿鸣》,多人满脸喜色地跟着曲子轻声哼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①……”

据说这首诗歌唱的是小鹿在野外发现丰美的草地,发出呦呦之音呼唤同伴来一同享用,鹿鸣宴选它作为助兴乐,一来“鹿”与“禄”同发音,中举之后便能当官,禄这不就来了吗,二呢提醒举子们发达了不要忘记提携同年,不能光顾着自己吃肉,要让同年也跟着喝上汤。

沈持:“……”

原来音乐一响古人也会跟着燥起来啊。

有书吏来领着他们进到宴会厅中。

正副主考官、阅卷官及参与乡试的各官吏均参宴。主考李叔怀着朝服,会同知府韩其光等各官互相行谢恩礼,然后依次入宴。

新科举子进来后,先挨个谒见主考官等人后才能入座。

沈持作为新科解元,是头一个去谒见李叔怀的,他肃然走上前去执大礼:“学生沈持,拜谢李大人拔擢之恩。”

当朝为防止读书人以师生关系结党营私,考生在拜谢主考官时候能自称“学生”以自谦,但不能称对方为“恩师”,只能称“大人”或者官职。

李叔怀满意地拍了拍他右手边的位子:“快入座吧。”

沈持再次执礼:“谢李大人。”

“你带病还能写出这般好文章,”李叔怀说道:“实属难得。”

乡试头一场时候,他巡场走到沈持的号舍前俯身一看,只见该考生已起好文章草稿,数张一字排开正对着他,上面圈的改的删的添的……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他目视不好,不能细看文章作的如何,心下稍稍遗憾。

本欲拔腿离开,又看见少年考生烧得通红的脸,干裂没有血色的唇……那强打精神的模样让他想起当年同样身为考生时的苦楚,不禁心有戚戚……

第67章

李叔怀主动提及他乡试时在号舍中生病之事, 沈持说道:“当日若非大人体恤,学生今日恐无缘鹿鸣宴了。”

“学生的桂榜风光都是大人给的。”他又道:“学生铭记在心。”

沈持嘴甜,给足了李叔怀情绪价值, 他乐呵亲切地说道:“小事一桩,不必提了。”

秦州知府韩其光看二人相谈甚欢, 过来凑热闹:“看着沈解元,本官不由得想到当年新中桂榜意气风发, 如今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沈持恭敬而谨慎地给他施礼,又起身一一拜谢在座的各阶官吏。

行完礼, 新科举子们跟着奏乐一起歌《鹿鸣》之章, 之后由伶人上前献魁星舞。

欣赏魁星舞的时候, 开始上菜了,菜肴就有二十八种, 点心十多种, 水陆八珍,尽皆入撰, 荤素冷热, 咸甜并陈①。葱醋鸡、乳酿鱼、汤浴绣丸肉……

不过份量很少, 一人一筷子这盘菜就要光盘撤下桌子了。看来鹿鸣宴不是来吃饱饭的,是来品尝官府的佳肴的。

酒过三巡,酒盅很小,也就是喝了三口之后, 官员与举子们开始作诗互赠。

李叔怀身为此科的主考官, 他先来一句赠给新科举子的:“今日桂枝平折得, 几年春色并将来。②”

新科举子们叫好后再度拜谢他。

余下官吏也赠了恭贺的诗。

而后,他们都看着沈持:“沈解元,该你了。”

沈持窘迫地说道:“诸位大人, 学生不会作诗。”这个风头他抢不了。沈持有点不明白,他明明是胎穿来的,也算当朝土著吧,为何能学得会八股文,就学不来作诗呢。

众人:“沈解元无需谦虚。”

沈持汗颜:“学生着实不会,连韵脚都押不清楚。”当然他也没专程学过怎么作诗。

众人:“……”

“我正好有了一句,”汪季行出声给沈持解围:“诸位大人、同年请听。”

他沉声吟道:“桃花直透三千浪,桂子高攀第一枝。③”

“好!正合汪兄亚元的名次,”黄彦霖赞道:“也算赠给沈解元了。”

沈持举起酒杯谢他。

这诗作的还都挺有水平的——他发自内心地想:将来也是脍炙人口的。

韩其光笑道:“某少年时也总是得不得佳句,后来年岁渐长就自然而然有感而发了,沈解元年少,得不到好句也是有的。”

一席话既吹捧了汪季行作的诗,又安慰了沈持,说话好有水平。

赠诗比较磨洋工,要想,要品……生生贯穿整个鹿鸣宴,使得宾主尽欢。

最后,李叔怀再举杯赠新科举子一句:“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风云起。④” ,他说完,奏乐停,宴会结束了。

临走时,知府韩其光又给举子们一个小小的惊喜——送了一盒印有桂榜字样的饽饽来,让举子们带回家中同家人一道享用。

饽饽不愧是省府衙出品,用镶着银边的盒子装着,看着非常精美。

各省的鹿鸣宴散了之后,新科举子们要回到家中,接受当地官府的宴请,还要祭祖修坟……总之,要忙活一两个月。

这就是为什么秋闱考中的举子,明明做文章上已学无可学,但却鲜少有赶考次年春闱的,时间太紧凑了。绝大多数人会选择再读三年书,待下一次杏榜。

九月初十放榜日。

禄县。

没玉村,沈家。

午后。

“沈老爹,挂红绸的官差来了,嘴里念着沈老爷,”一个后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进沈家的大门喊道:“定是阿池考中了。”

秋后农闲时节,沈山手里拿着根竹篾,正在编个小笼子给沈持养的蟋蟀换换地方,听到声音一探头:“你说啥?沈老爷?”

他倏地丢下手里的竹篾:“快,快把大门打开……”

“老婆子,阿二,快拿赏钱出来。”

“……”

一声敲锣声落地,官差亮着大嗓门在沈家门外喊:“这里是沈老爷家吗?”

沈山带着沈家一大家子人趔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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