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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居笑道:“当今的户部尚书秦大人极是小气, 他手底下的人也一个比一个抠门, 下官敢说,俞大人此次一定是黑着脸来的。”

毕竟是来往外掏钱的。

之后开采出来的朱砂矿石或许大多数被用于朝廷工事的营造,可卖到市面上的不多, 这么一来,回流的银两寥寥无几。

对户部来说是个吃亏的买卖。

以户部尚书秦冲和素来的性子,花钱如要他命,估计这阵子都要睡不好觉了。

沈持:“……”

但愿这次开的矿产矿石量大些,刨除朝廷所用后,能有更多的朱砂矿石可卖,让秦大人看到些赚头。

……

姜、邱两位道长堪明朱砂矿具体所在后,次日,他们不再向林中投放碎银子,上山的人一天颗粒无收,纷纷说道或许银子已经被捡完了。

赵蟾桂在一旁煽风点火:“可不是嘛,你想啊,当年前朝运银子的车翻了之后,人家也是捡了一遍后才走的,本来就没多少嘛……”

经过他一番“忽悠”,村民们悻悻地走了,有几个不死心的偷溜进去,赵蟾桂喊话:“进山的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出来,有迷路的,对着山下喊话……”

看来今晚注定要守在这里了。

对这些不听劝阻的人,他在心中嘀咕:大人心肠太好,换别人,谁管他们生死啊。

……

之后,就等着户部侍郎朱文济等一行人到来了。日子甚是清闲,沈持又拿出史小将军的弩,对照前一阵子记录的数据进行演算。

可还是找不出问题的所在。

沈持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到日后回了京,再慢慢推演琢磨了。

众官员到的前一日,沈持他们在驿站中严阵以待。

关起门来,赵蟾桂问沈持:“大人,这次开矿后,咱们能拿多少好处,大人回京就能升官吗?”

沈持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被问住了,胡扯八道:“大抵等邱道长用开采出来的朱砂矿石炼出仙丹,看我顺眼的时候赠我一粒,白日飞升吧……”

赵蟾桂:“……”

“大人哎哟哟,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高处不胜寒,”他觉得成仙不好:“大人你怕冷,咱还是不去成仙了吧。”

沈持噗嗤笑了:“别贫嘴。”

他心道:升不升官的,要看皇帝的,他说不好。

赵蟾桂挠头:“大人,其实要我说升不升官倒还是其次,大人办完这件差事,尽快回到京城后,趁早说门亲事才是正经。”

他这么一算,沈持都十七了,老大不小的。

不能在黔州府多耽搁时日。

沈持:“……”

他心道:你小子还挺能操心的啊。

“赵大哥今年芳龄啊?”他反问赵蟾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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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蟾桂:“……虚长大人三岁。”

沈持笑了:“你都不急我急什么。”他垂下眼,又拿起手边的弩看了看。

一瞬,赵蟾桂似乎想明白点什么,他怔了一怔,待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大人,这弩咱还是早点还给史小将军,免得日后娶了夫人,她知道后吃醋呀。”

再怎么说,史小将军也是个女郎,还是避嫌的好。

沈持没抬眼:“赵大哥,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话本是不是?等明儿朱大人他们来了,忙起来没时间看,不如现在拿出来当柴烧了吧。”

赵蟾桂立马闭嘴,飞快地从他身边逃离。

次日午后,朝廷委派来共同主持开矿的一众官吏到了,陪同他们来的,还有黔州府知府焦砚,因铜仁县驿站年久失修不能住人,他们只好依旧住在樊武县驿站。

沈持与他们一一见礼。

和众人寒暄时,沈持笑起来星辉灿烂,对答极有分寸,仿佛世间的一切难事对他来说都胸有成竹,他运筹帷幄,说一不二。

此子必能在万人之上,他们在心中如是感叹道。

那位户部员外郎俞驯果然顶着一张黑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沈持两眼,心想:秦大人呀,上次琼林宴上您光顾着吃席了吧,这样的贤才怎么就没撬到咱们户部来呢。

可惜呀。

……

次日,众人一道前往铜仁县。

当地的县令唐注领着几名县衙官吏来迎,与衣冠齐楚的京官相比,他们通身甚为寒酸,一点儿油水都没有的样子。

唐注是进士出身,几年前因言获罪被贬到此地为官,成日里只顾着灰心丧气,浑噩度日,一张脸上没半分神采,只在看到一群官吏之中那少年翰林院修撰沈持时,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艳羡来。

来到山中,朱文济一望山势便说道:“以本官在工部多年的经验,此处若要凿山采矿,多半会引发灾荒。”

与姜蘅早前的判断一致。

这时候胡见春拿出罗盘,与朱文济、姜、邱、钦天监博士苗芹等人,一道沿着山脉观察起来。片刻后,他说道:“此处仍是大万山脉的绵延之地,开矿不至于山崩,但据下官愚见,流经山脉之下的河道或会改道,”他看到沈持手里拿着地图,借过来一观说道:“铜仁县西南方的黔山、安仁两县地势低洼,若河流改道,倾泻到那里去,这二县必在凿山之日成一片汪洋泽国。”

工部工事严诩说道:“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工部采矿时常常遇到这种情况,在意料之中,他们并不陌生。

但要颇费一些时日,商讨如何处理此事,朱文济问苗芹:“苗大人,何日可动工凿山?”

苗芹笑道:“诸位大人,下官观此地天象地势,再过十日,七月二十九便是开矿之吉日,以下官愚见,山之西南几乎没有耕田,水淹便淹了,没什么要紧的。”

他看地图,见这两县全是山丘,只一小撮田地,淹便淹了,不足为虑。

因而无需在这等小事上花费功夫,误了开矿的吉日吉时。

朱文济乜一眼黔州知府焦砚:“焦大人,您看十日之内征徭役召集人工来得及吗?”

“十日绰绰有余。”焦砚笃定地说道。

沈持听得直皱眉:黔山、安仁两县虽无多少耕田,可是有人家啊。

十日之内怎么来得及叫他们搬迁,安置呢。太赶了吧。

他遂开口问道:“朱大人,焦大人,只是不知黔山、安仁两县,共有多少户人家?” ?????????抪????i????ü?????n?②???????5???????м

似乎经他这么一问,二人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大事情,焦砚不甚在意:“本官记不得了,或许五六万户吧,”他不痛不痒地说道:“待本官发个告示,告知他们搬迁到别处谋生就是了。”

沈持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调,心中微有怒气,他想:百姓自古故土难离,你这发一纸告示就让人迁走,不知是怎样的安置法子。

诸如一户补偿银两多少,又让他们迁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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