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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一直停留到日落时分才返回驿站。
八月半后,这一带连着多日阴雨绵绵。
一天午后,俞驯托着棋盘来找沈持下棋:“听闻沈大人棋技不错,今日你我切磋切磋如何?”
沈持笑道:“在下敢不奉陪?来吧。”
二人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都很过瘾,并且上瘾。
“俞大人,”落下一字后沈持艰难占据上风:“咱们铜仁县开矿之事,向各省发公文了吗?”
俞驯:“刚采出矿石,工部还未运回京城,给各省不知要多久以后了。”
如今工部的朱砂缺口很大,等填一填,看到结余时才能给各省,最早也要到明年了吧。
沈持:“此矿一开,工部营造工事所需的朱砂矿绰绰有余,”他拿出一张图来:“俞大人请看,下官前几日去看过新凿的矿洞,光这一处就是大万山朱砂矿的四倍之多,”
“户部可以做打算了。”他说道。
以前是别人求着户部给朱砂矿石,据说给每省的都是有配额的,很少,供不应求。往后产量大了,供过于求,户部大概要为这些朱砂矿砸在手里而发愁了。
得趁早为此项买卖做打算。
俞驯还未经手过此等事情,一时转不过弯来:“沈大人可否详细说说?”
沈持说道:“现如今,各省商行不知矿中朱砂量大,户部何不发文说有一批朱砂矿石要卖,但还在开采中,先预售,”他又说一遍“预售”二字:“现下各省还不知铜仁县朱砂的矿藏数,户部只要一松口,各省定会有多少买多少,囤积朱砂矿石……
“户部只要先与他们拟定文书,收下订金慢慢交付朱砂矿石就是了。”
俞驯还是不太懂:“可这矿石都还没采挖出来呢,采挖出来后还要从山顶运到山下,各省的商行来了,拿什么给人家。”
万一挖不出来那么多,到期怎么给人家交付呢。
沈持:“俞大人,在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比方说,在下要是与俞大人比邻而居,俞大人家中养了只母鸡每日下蛋,而在下又恰好想吃鸡蛋,于是同俞大人商量说,给俞大人十枚鸡蛋的钱,每日等着鸡下了蛋来领鸡蛋……这么一来,俞大人一下子卖出去十个鸡蛋,日后十天都不愁卖鸡蛋了对不对?”
第107章
俞驯听了哈哈大笑:“沈大人是怕下的鸡蛋多了, 卖不出去吗?”
“俞大人,”沈持两指执一子轻轻落下:“但凡什么东西多了,是不是就不值钱了呢?”
俞驯的眼神微微一散。
沈持看着棋盘笑道:“俞大人, 将军了。”
原来俞驯一个不留神,马被沈持的炮隔山打了, 下一步棋就该将军了。
“哈哈哈哈,”他大笑道:“输得值了, 值了。”
沈持:“俞大人,再下一盘棋吗?”
俞驯连连摇头:“不下了, 不下了。”他要回去给户部尚书秦冲和写信, 告知预售给各省朱砂矿石的事。
看来此次, 户部不单单是跑腿来出钱银子的冤大头了。
好像……有点赚头?
“要是秦大人听说了,”俞驯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道:“定会很高兴的, 日后回京, 在下一定要向秦大人引荐沈大人。”
沈持笑了笑:“那就多谢俞大人了。”
至此,工部矿物司官员在黔州府的事情要暂告一段落, 该回京复命了。
在离开之前, 按照惯例他们要写一封奏疏给皇帝萧敏, 这是外出办差回去之前的流程,沈持头一次写奏折不太熟练,在俞驯的指点下才把这次开矿的来龙去脉写清楚,写得成熟合格——既不能在言辞之中抢别人的功, 流露出自大的调调, 又不能落下自己的一分功劳, 吃亏的事也不能做,非常考验文字功夫,足足拟了两天, 删减增改五六遍才得以写成。
“沈大人以后习惯就好了。”俞驯看着他愁眉紧锁的模样,笑着说道:“这已是当官最容易的事情了。”
沈持:“……”
多份奏疏一道加急送往朝廷。
十日后,皇帝萧敏得以看到这封奏疏——一本厚厚的《铜仁县采矿之朱砂矿》,打开,他足足浏览了一个时辰,而后一拍御案:“沈爱卿在黔州府办了件大事。”
那个很是被少想起的西南不毛之地,竟开又发现一处大的朱砂矿藏。
皇帝萧敏很是满意。
但也有一桩叫他生气的事情,一日在召见左丞相萧汝平的时候说道:“黔州知府焦砚平庸无能,户部员外郎在奏折中弹劾说,其在黔地经营二十多年,治下人丁不增长不说,还比先前减少了九万人,先免了他的官,押回京城,让大理寺审一审这些年他到底在干什么。”
萧汝平:“是,陛下。”
皇帝边思索边道:“沈归玉回京后……”
萧汝平拈着花白的胡须接着他的话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大理寺这些年挤压了许多案子,沈大人机敏心细,去翰林院修书可惜他这般才干,要不让他到大理寺去?”
“这样一来,贺大人严刑峻法,”他忖着皇帝的心思:“沈大人温和宽厚,二人调和一下,大理寺……”
这些年大理寺在贺俊之的手里,声名狼藉不说,他们是一丁点儿说话的余地都没有,眼看他势力越来越大了。
是该扶持个人与贺俊之抗衡了。
沈持年少,初生牛犊不怕虎,又颇有才智,是塞进大理寺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皇帝离开龙椅踱步:“让吏部拟文,暂不擢沈归玉回京,命他暂代黔州知府之职,挑选能干贤才后去接任他,另外再从工部选个清廉之士去驻铜仁县管理矿务,那里挖出朱砂矿,油水丰厚,切不可放贪婪之人。”
一点儿都不提让沈持去大理寺的事,还不让他回京了。
萧汝平想推荐沈持去大理寺,制衡贺俊之的小九九被堵死,面上却不露出一丁点儿:“臣遵旨。”
黔州府。
九月中旬,工部矿物司的官吏收到回京的公文,彻底松了口气,胡见春更是道:“来的时候京城荷叶田田,回去后金桂飘香了。”
从五月到九月,四个多月的时光,总算能离开黔地,回京与家人团聚了。
唯有沈持被留下来了——暂代黔州知府一职,不知“暂”多久。
就在公文来之前,赵蟾归还问他:“大人,咱们回京时从秦州府路过,回家一趟吧?”
沈持也有此念头:“但我未在奏疏中向陛下告假,恐只能短暂停留一二日。”
他忽然眼睛一亮说道:“虽说不能回家,但这个时节,江兄裴兄他们在省城考乡试,说不定能碰上呢。”
赵蟾贵搓搓手:“那咱们不与其他大人们同行,等公文一到就离开黔州府,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