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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见那小妾来京兆府认领她的头面。

京兆尹温至眯眼看着上面的红宝石说道:“沈大人,这套头面没准儿是浏国公赏给在外头养的小妾的。”

前几日在朝堂之上,浏国公周开不是痛斥他们京兆府玩忽职守让他的爱妾家中被偷盗了嘛,这么看是他府里的东西当错不了。

嚯,老东西,出手还挺阔绰的。

司仓参军钱前:“既是他家的东西,怎么不见来领?”

温至发笑:“怕不是他偷拿了夫人的嫁妆赏给小妾,这事捅出去太没脸,不敢来认领了吧。”

浏国公周开当初在朝堂上为难京兆府时,可能压根儿没想到失窃之物——当时只说财物被偷,并没有说是这么一套华丽的头面,还能被寻回来,这下估计傻眼了。

沈持:“……”

钱前叫人将头面收好,先存放在府库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纸包里能包得住的火,也不知最开始是京兆府的哪个官吏把这套头面的事说出去的,反正之后没几天,京城便传开了这位七十多岁的浏国公与爱妾的风流韵事,在茶楼说书人的嘴里,这套头面是他宠她的信物,被渲染成一对永结同心的老少神仙眷侣……

市井小民听得哈哈大笑,嫌说书人太煽情了,不时有人大声调侃鸳鸯被里成双夜,浏国公这一树梨花宝刀老没老,能压七回海棠否。

京城到处都在说浏国公周开与小妾的艳情,这时候有人想起去年的一桩旧事:浏国公的孙子周弘幼时与京兆舒家之女舒五娘舒兰瑛订亲,但在二人娶嫁之前他死了,丧尽天良的周家竟瞒着舒家,把舒兰瑛骗进了门,让她给他守节,任凭舒家怎么闹就是不肯放她回娘家……瞧这事儿办的多不地道。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更荒谬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日,京兆舒家的郎君舒兰庆携其母舒夫人来到京兆府衙,说京中盛传的浏国公赏给小妾的那套头面,疑似舒家女儿舒兰瑛出嫁时,舒家为她置办的嫁妆,并拿出了金银铺子的买卖凭证。

司仓参军钱前问明细节一核对,果然,这套头面与舒夫人所说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套头面是舒兰瑛的嫁妆,而浏国公则是拿着孙儿媳妇的陪嫁,赏给了他在外头养的小妾。

舒夫人哭了:“浏国公府丧尽天良,迫我女儿守寡不说,还要私吞她的嫁妆,叫做长辈的拿去在外头养小妾……”

“我苦命的女儿啊……”

京兆府一众官吏:“……”

在当朝,夫家动女子的嫁妆会叫人瞧不上的。

实属想不到浏国公府这么不堪,今儿算是大开眼界。

不过周、舒两家的事与他们京兆府毫无瓜葛,明面上没什么能说的,只能冷眼旁观。

舒家是京兆世家,并非任人拿捏,他们很快咬着女儿嫁妆被婆家私吞这件事,把周家告到了御史台,御史言官们这下有活儿干了。

你说你周家先前以妻子给丈夫守节的名义关着舒家女儿不放,情理之中无可指责,可你堂堂一个国公动孙儿媳妇的嫁妆养小妾,这就说不过去了。

喷得浏国公府一无是处不成体统。

皇帝萧敏早在心里看浏国公府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发作,这下好了,当即发雷霆之怒,下旨降浏国公周开为思过侯,责令周府补齐舒兰瑛的嫁妆,放其还家。

大快人心。 ??阯????布?页?ì???ü???ě?n??????Ⅱ????.???o??

舒兰瑛得以回到家中,她扑在舒夫人怀里失声痛哭,这一两年来受的委屈让才二十岁出头的她鬓角白发丛生,一道深痕贯于两弯蛾眉之间,丰唇边浅浅几丝细纹,让未施脂粉的苍白面容愈发显出苦命来。

舒夫人看着离家之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下人也无不陪着落泪的。

半天才收了泪。

舒夫人说道:“要不是京兆少尹沈大人手段高明,五娘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咱们要找个机会去沈家拜谢。”

娘俩采买了礼,择了个吉日,给沈家递去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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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看着舒家母女送来的帖子,心道:京城各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关系甚为复杂,沈家初来京城不宜与他们攀关系走得太近,于是告诉朱氏,以她还在治病吃药为由,婉拒了。

舒家母女俩很是遗憾,只得作罢,再寻别的机会结交沈家。

……

追回盗贼行窃所得,将之归还于失主之后,接下来要逐个量刑了。

京兆尹温至在深思熟虑之下,终是决定与沈持一道修订京兆府的治禁律例的细则,不然,如何给这些贼量刑定罪,没有律例依据,谁服气啊。

“单纯犯偷窃罪的,涉及数额不大的,”他说道:“本官以为,按照沈大人说的,处罚金便可。”

“要是不缴纳罚金,便以同等金额的徭役代替。”

这是沈持的建议,他完全采纳。

沈持点点头,提笔在纸上记下来:“温大人,先前京兆府治禁律例中的‘置’,下官看着还能用。如此一来,添一条处罚金就够了。”

当朝律例的刑制中有一条——“置”,置刑,就是对犯事者打二十板子后,处以迁徙,判他们前往朝廷指定的地方,比如北地边疆、南方烟瘴之地、还有沿海,按照他们所犯罪行的轻重,轻的安置为民,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在当地安家;要是所犯罪行严重的,会被强令在当地从军戍边或者屯田劳作,是没有自由的。

通常所说的流放啊发配啊其实就是“置”刑,有流一千里的,三千里的,就是让犯案之人迁到那些地方去为民,只是流放,所谓发配,就得在流放地戍边或者服劳役了。

温至说道:“看起来是够用了。”

于是二人一道拟了京兆府新的治禁律例条例,而后将折子送到刑部去等着批复。

折子送过去后,在次日的朝会上,左丞相萧汝平奏明皇帝萧敏,朝臣们商议一阵子,没有异议。

治禁的律例颁下来之后,恰这两日,除了通州府外,外地的其他各州府已将关于盗贼底细的答复公文陆续送到京兆府。

事不宜迟,沈持着手量刑。

张达一伙最先被他审清楚,他们除了小偷小摸外,确没有犯其他事,依照事先说好的,在他们交出行窃的财物后,其实已经是挥霍完剩下的了,沈持上折子奏明皇帝,免了对他们的刑罚。

但这么一来,他们没了财物傍身又无以为生,有两人回了乡,余下的来求沈持:“大老爷,求您给咱们指条正路吧。”这一伙人多年来靠行窃为生,除了偷,别的什么都不会。

这让沈持颇作难:“诸位先等两日,容本官想想。”

张达一拱手:“拜托大人了。”

沈持从他自己的俸禄之中拿出十两银子赠给张达:“这次你们帮了本官的大忙,本官会竭尽所能安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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