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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翁泉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要不要……”把这个事儿透露出去,这件事一旦落实,谁也保不了沈持。

贺俊之:“你去。”他跟翁泉耳语一番。不外乎让他把沈持指鹿为马,把铜矿说成金矿的消息传给大理王段思仓。

让沈持成不了事,还让我朝面子上难堪,皇帝就不得不杀了沈持给大理国一个交待。回京后他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每次看到沈持都怒火中烧,想要这个人死。

……

次日。

京兆府盯梢贺俊之的人没有蹲到甲胄的线索,但是他们吃惊地发现,大理寺丞翁泉竟在半夜偷摸去了一处宅子,他们跟过去,很快发现一只信鸽在夜半飞了出来。

他们立即降这件事告诉兵部,很快,兵部截住一只信鸽,取下来之后,上面写着四个字“颠倒铜金”,一看就知,这封信涉及我朝与大理国开矿之事,有人想要给对方送信,告诉那边金矿乌有,他们被沈持给骗了。

兵部立马抓了翁泉和宅子里的人,经审,那人叫乐图,竟是鸿胪寺正六品的鸿胪寺丞,几年前结识大理国细作段爱琦,在对方重金利诱之下,为他们办起事来。

大理寺竟有人和大理国的细作勾结,不得了了。

兵部尚书魏淳不敢擅自做主,连夜进宫面圣,将此事奏明。

皇帝本打算把他召回京城查铁甲之事,结果迟迟没有进展不说,连当事人都快死的不上剩几个了。

萧敏在上书房徘徊半天,开口说道:“去同里请朕的老师王渊和夫人进京吧。”

……

沈持这两日散值后回到家中,钻在书房把五代十国时期王朴写给周世宗柴荣的《平边策》找出来,一篇气势磅礴的雄文,温习而刻苦地又逐字抄写了一遍。

这个论文是不太好写。他时不时皱眉苦思。

夜半,挚友李颐叫人捎了句给他:归玉兄,圣上命人去同里接老师来京。

沈持听到后愣在那里。

赵蟾桂在一旁给他研墨,见他许久不动笔,问:“大人怎么了?”

沈持好半天才又开始落笔:“没什么。”皇帝冷不丁请王渊来京,莫非出事了?

他在心中想了些事情,又抄了一会儿《平边策》,到二更末才就寝。

次日早朝,沈持没有在朝会上看见大理寺卿贺俊之,而两位位高权重的相爷,萧汝平与曹慈,则惶惶不安,都险些拿不稳手里的笏板。

“陛下昨个儿夜里大怒,”站在沈持近前的京兆尹温至悄声说道:“命御林军去了贺大人府上。”

沈持:“可是查出甲胄的事了?”

温至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一句。

沈持在心中暗想:陛下去同里请王渊夫妇来京……大抵贺俊之死到临头了!

这日早朝,群臣等皇帝等了许久。

……

而在贺俊之府上。

王渊的女儿,贺俊之同母异父的妹子王卿时带着儿子曹念里跪在门外,痛哭道:“哥,你好糊涂啊……”

门里久久没有人回应她。

她的儿子年方五岁的曹念里看着母亲悲恸,懵懂地问:“舅舅,舅舅你犯错了吗?你是被谁关在里面的啊?”

又过了半天。

门开了,贺俊之拨开未挽的覆在面上的头发看了一眼王卿时:“这里人多,快带着他回家去吧。”

“舅舅。”曹念里扬起小脸看着贺俊之。

贺俊之看也不看他:“我不是你舅舅,不要乱叫。”

说完“砰”的一声摔上门离去。

“哥,爹娘就要来京了,”王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会去求圣上饶恕你的。”

……

那扇关紧的门之内,贺俊之快步走到后院的屋中,他看着挂在墙上的虎纹柄短剑,那是幼年时王渊买给他佩在腰中赏玩的,他伸手取下来,握着剑柄抽出,剑刃冰寒,闪烁的微芒似春日里结了霜。

他缓缓朝脖颈举起。

一瞬,他手上触到了温热而粘腻的血,鼻尖也闻到了熟悉的,在大理寺阴暗的地牢里,与他相伴多年的血腥味。

呼吸越来越沉重的时候,眼前一道影子若隐若现,他认出来了,是名满天下的大儒王渊,他轻声唤道:“爹,爹……”

第144章

贺俊之乳名“阿寄”, 在二十岁之前,他一直以为“寄”字取之于“寄言垂天翼,早晚起沧溟。①”, 是爹娘望他长大后大鹏展翅,位极人臣之意。可后来陡生变故, 他才知道,“寄”一字, 是寄养在王家名下之意。

在他养父王渊致仕之前,他娘甚至私下里劝阻, 她说“阿寄小肚鸡肠, 难容下他人, 又性情偏执,易生心魔, 不能居高位, 为一言官御史或可以保全性命,而大理寺卿对他来说官职太大了, 他配不上……”

他亲娘是这样瞧不上他。

王渊是个很迂腐的人, 哪怕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与他们决裂, 王大儒依然以为教化可以改变这个寄在他名下的儿子,把他亲娘的话当成耳旁风,甚至还想以自己身退来奋力托举他,那时候他是感激养父的, 可后来, 他何尝又不恨。

也许, 知子莫如母,他亲娘才是明智的。

他以为自己很怕死,曾想挣脱酷吏的宿命, 他听了沈持的话,离开京城到黔地去,过年的时候没有收到鸡舌香的赏赐他才知道,死并不可怕,押上所有却两手空空,从高位跌落,无人问津被弃之如敝屣,流放无尽头才是最可怕的,是何等的煎熬不堪。

皇帝不想要他的命,可也没有给他活路。他回京后竟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被人监视了,怕是早不信任他了吧,此事还未查到他头上,不过还在翁泉那里,便对他出动了御林军,御林军啊,上一回还是许多年前先太后的娘家锦衣侯韦家犯事,他和御林军一块儿去抄斩的呢……

不但如此,还大老远着人去接他的养父进京,还让曹家让他妹子王卿时带着儿子来看他……桩桩件件,不过是逼他自己动手自裁罢了。

呵,都到了这一步,皇帝依旧不愿意落一个诛杀近臣的名声,萧敏,他是会玩弄帝王之术的。

……

往事如烟云渐渐模糊,直至于消散记不清了,他吐出最后一口气,便再无声息。

……

宫中太和殿。

卯时上朝,群臣一直等到辰时,皇帝萧敏才穿着玄色龙袍姗姗来迟。他坐上龙椅,一言不发。

百官摸不清他是什么心思,亦一个字也不敢问,连平时一上朝就跟斗鸡一样亢奋的御史言官都哑巴了。

直到快晌午的时候,御林军的统领萧齐山忽然上殿,跪在地上叩说:“陛下,贺大人,去了。”

贺俊之死了。就这么死了。

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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