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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们去京兆府。
齐双回到更衣室,叫了一个管事的过来,悄声吩咐:“你赶紧去那边说一声,就说我被林少尹‘请’进京兆府了。”
看样子有麻烦了。
“是,”管事的慌了一下,应了声:“小的这就去。”他赶紧从后面绕出去送信。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林瑄多了个心眼儿的,他不仅让人去前门“请”人,还在齐双的住宅附近放了几个暗盯梢的。盯梢的看见那管事的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使了个眼色,立刻跟上。
齐双到了京兆府衙,看见沈持也在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更加笃定,他的旧事儿被人揭了出来,脸色微不可见地僵了僵。
他那一瞬息的慌乱,让沈持直觉齐双身上是背了事情的。
沈持一面有意无意盯着齐双的神色,一面笑道:“齐掌柜,本官和林大人,叫你来坐坐,就是想问问京城的粮价,预估今年的收成,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还请齐掌柜不要拘束,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
听到他们要问的是粮价,齐双整个人微微可见的松弛了下来,他笑道:“大前年京城的粮价稍微高一点,前年低了半成,今年又高了不到半成,总是在半成之间浮动,可以说几乎没有波动,对于我们商行来说,高的时候便少买一些,低了的话便多囤一些,在中间吃个差价。” ??????????????????í??????????n????????⑤?.??????
“商人在朝廷收田税时压价囤粮,”沈持又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双想了想:“我们齐家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沈持:“以前呢?”
“以前只是听说个别商行这么干。”齐双答道:“后来一家又一家发现了这时候囤粮价格更低,就不约而同都这么干了。”
“外人看我们经商来钱容易,”他又补充了句:“其实当初发现这门道也不易……”
林瑄点点头,他看了沈持一眼沉吟道:“是啊是啊,我们看你们经商也是这么容易的,其实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我和沈大人就不多问了,以免泄露了你的商业机密。”
齐双:“二位大人要想听,草民定然言无不尽。”
沈持笑着摆了摆手:“玩笑话,齐掌柜莫要当真。”
齐双如芒在背地又坐了片刻,见林瑄端起茶盏,立马有眼色地说道:“沈相爷,林大人,草民家中还有事,这就告辞,两位大人日后有事,随时打发人去叫一声,草民无不应的。”
“那就先谢谢齐掌柜了。”沈持起身拱手送客。
送走齐双后,之前派去盯梢齐家管事的两名衙役回来了,他们说道:“沈大人,林大人,董大人,齐双来京兆府衙之前着人去了杜家,看样子像是给他报信的。”
京兆杜家,庄王萧承钧的亲家。
沈持微一怔,给林瑄使了个眼色。
林瑄会意,立马让两个得力的衙役去盯梢起家。
一来提防他跑了,二来看看他与杜家有什么勾当。
谁知道,三天后,有人看见齐双坐着一辆车要出城。林瑄立刻待人去拦住了人:“齐掌柜要到哪里去呀?”齐双支支吾吾,就在他支吾的功夫,林瑄一声令下:“把齐掌柜带回衙门。”下令抓人,带回衙门去审问。
齐双双直呼冤枉:“林少尹,我这是要到外地去做生意。”
林瑄:“那次失火之事情,有人举报是齐掌柜自己纵火,本官不得已带回去再问问。”
他把齐双带到京兆府衙门之后,直接关到了牢中,也不提审,就这么拖着。
这是沈持的主意,他想看看杜家会不会来捞人。
叫人没想到的是,这张网撒下去还引来了大鱼。
京城杜家托人来问齐双犯了什么过错,隐约透露出齐双愿意花钱捞人的意愿。
一个小小的商人,竟能让杜家都为他出面疏通关节,想花钱买平安,可见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沈持对林瑄说道:“挚一兄,劳你再帮我套套他的话,这个齐双是怎么搭上杜家的?”
看起来这个人对他们还很重要。
林瑄按照沈持的吩咐,带了好酒好菜去牢中和齐双攀谈:“齐掌柜好本事,是如何搭上杜家这棵大树的?”
齐双听到杜家有人来为他说情,以为林瑄要卖杜家的面子,把他给放了,或许更长远一些,也要借此机会攀庄王这棵大树,开始还很谨慎,后来干脆说道:“草民曾为杜府打理过田地。”
“打理田地?”林瑄愣住了。
杜家的田产得有上万亩地吧。
“你是如何帮杜府打理田地的?”林瑄给他斟了一杯酒:“齐掌柜请。”
见他待自己客气,齐双愈发笃定此人想要交好杜家,便吐露出一二分:“林大人晓得的,杜家手里有上万亩良田,每年的税赋吃不消……”说到这里他不肯再多说:“多谢林大人赏酒赏饭,还请林大人开恩,让草民早日出去打理生意,日后赚了钱,会记得林大人的恩的。”
林瑄抿了一下唇,看着他说道:“唉呀,本官也急,只是眼下事情还未查清楚,还请齐掌柜继续委屈几日,快了……”
……
户部。
“帮杜家打理田地?”沈持和董寻听林瑄一说起初有些吃惊,后来转过弯来了:“原来如此。”
“归玉兄,”林瑄说道:“我着人去查了查,如今大户人家逃避赋税有两种手段,一叫做‘飞洒’,二是‘洗地’,他们自己不好出面,便找个商人代为办事……”
就拿杜家来说,让人打着他们的名号勾结田地所在地的官府,将田地赋税化整为零,然后分洒到当地可以免税的秀才或是举人的田地上,以此逃避赋税,叫“飞洒”。
还有类似洗钱的“洗地”手法——比如说,赵家把田卖给钱家,钱家又卖给李家,李家再卖给赵家,但在这最后一个环节,“李家有开,赵家不收,”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块田最后虽然仍回到了赵家的手中,但在土地登记中却没有进入赵家的户头。这么算下来,赵家一年的收成不下十余万石,所入朝廷府库的,止三二分尔。
依照此情形推断,某些豪门大户,可能至少百分之八十的田税都逃掉了。
说到这里他气得直捶桌子:“豪门大户不交田税,商人从中投机,纵然朝廷再薄赋减役,百姓还是过得苦不堪言。”
“纵然是这样的太平之年,除去江浙湖广这些富裕之地,其他地方,照样民不聊生……”
气死他了。
这回别说沈持了,连董寻一细算这笔帐脸都变了,骤然呆立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沈持跟他一起去牢中又就此事问了齐双几个问题,这人垂下眼,声音不稳地说道:“沈相爷,林少尹,不止齐家,各商行都染指此事……”
沈持知他说的是实情,不再为难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