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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不作声。

皇帝萧敏听了手指曲起在龙椅的扶手上叩了叩:“众卿都听见了?”

“是。”右丞相曹慈最先答道。

皇帝:“听见了就好。”他对楚元摆摆手:“退下吧。”

然后他微闭上眼:“沈爱卿听到了吗?”

“回陛下,”沈持赶紧施礼道:“臣听到了。”

皇帝:“那就好。”

意思是不让他提常平仓的事了。

沈持知趣地说道:“是,臣遵命。”

他能感觉到,他说完这话,朝中的很多人深深地松了口气。

皇帝为了让他安心,问工部尚书李为:“李爱卿,工部工事他们到昆明府了吗?”

李为说道:“启禀陛下,三名工部工事已启程前往滇地。”

皇帝点头:“大概还能赶上春耕。”

众人山呼万岁,说了些天佑我朝,定能赶上春耕播种棉花之类的吉利话。

皇帝又问道:“江南的蚕桑如何?”

李为又道:“蚕桑一如既往,丝绸的产量无忧。”

皇帝微一点头,不再问话,只听大臣们上奏别的事情,一直到退朝都没说再开口,叫群臣摸不着头脑。

下朝之后,丁吉追出太和殿,对沈持悄声说道:“沈大人,你来,万岁爷找你呢。”

沈持微怔了下,赶紧跟着他去了上书房。

到了之后,发现十皇子萧福满——皇帝觉得小名不错,对外说懒得起大名了,就这么叫吧,也在,对着他吐了个舌头翻个白眼,用不太清楚的口齿说道:“沈大人,本殿下又看到你了,你还好吗?”

沈持心道:你小子还挺神气啊。

“臣见过殿下,”他说道:“多谢殿下挂怀。”

“沈大人,”萧福满拿胖乎乎的小手去牵沈持的衣襟:“听说你会让虫虫唱曲儿,你给我逮一只好不好?”

沈持赶紧说道:“臣如今身居高位,不敢怠慢公务,实在不敢陪殿下玩乐,还请殿下宽恕。”

萧福满听完一脸委屈。

皇帝萧敏笑了笑说道:“福满啊,等到了鸣虫季节,你多跟沈大人要几次,他心软,保管给你。”

萧福满龇着刚冒头的小虎牙咧嘴笑:“听父皇的。”

皇帝萧敏看着沈持,半天才动了动唇说道:“沈爱卿,朕打算明年让你来教福满。”

这是明牌了,要他给十皇子当老师。

沈持愣了一瞬:“臣受如此天恩,不胜惶恐。”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说起这件事,皇帝大概是要告诉沈持:别惦记常平仓的事了,容易触犯众怒,朕还指望你安安稳稳的给十皇子当老师呢。

“不仅是天恩,”皇帝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还要知朕待你的苦心。”

沈持知道皇帝的良苦用心:“臣多谢陛下隆恩。”

他心里的火苗在此刻熄灭了一半,想着到了今年秋日交田税的时候,让有条件的府县直接收粮,或者敲打一下粮商,行朱尧提出的下策或者中策吧。

皇帝让沈持陪着十皇子玩了一会儿:“没什么事了,沈爱卿回去吧。”

沈持谢恩告退。

他回到户部,巧了,朱尧也在,是来问他常平仓的事情。

沈持跟董寻说道:“钦天监说今年不宜兴土木,建造,圣上的意思也是要顺应天命,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朱尧听了倏然起身,慨然道:“钦天监,天命?同是爹娘生养,为何有的人命里矜贵享一辈子锦衣玉食,有人却命贱如蝼蚁,穷尽心力而只求能活命的一餐?这是天命吗?哼,奸商趁着朝廷收田税的时间点压价收粮,从百姓身上谋利,也是天命?无非是让他们心安理得敲骨吸髓无须任何负罪愧疚的借口罢了……”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哽咽,泪如泉涌,竟至泣不成声。

他的一席话,让沈持和一旁的董寻都沉默下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闷。

沈持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朱大人,喝杯茶润润喉咙。”

“沈大人,”朱尧说道:“下官一直以为你是最能体恤百姓的。”

沈持:“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朱尧一怔,他起身走向沈持,董寻走过来挡着他:“朱大人,冷静。”

朱尧发笑,是那种无奈的笑:“青溪,下官就是像让沈大人听得清楚些。”难不成他们以为他要打人吗。

沈持苦笑:“朱大人,听本官一句劝吧,也许此事时机未到。”

不能急。

他这次本来就是试探皇帝的态度和各方的反应。

皇帝萧敏似乎不愿意建常平仓,他怕起波澜。太平日子过惯了,受不了波折。

朱尧颓然坐在椅子上:“那我们只能等?”

“眼下只能这样了,”沈持说道:“不提这件事了,对了,朱大人的去处定了吗?”

他是去年考中的进士,今年很快要去吏部选官了。

董寻抢先说道:“沈相爷哟,你无论如何把他要来户部,不能便宜别的地方。”

沈持笑了笑:“也要看朱大人的意愿。”

朱尧立刻对着二人施大礼:“下官愿意来户部。”

沈持:“本官知道了,回头跟陛下和穆尚书说一声。”

朱尧:“沈大人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必竭力报效朝廷,与大人同进退。”

沈持在心里笑了:这个书呆子。

他推心置腹地说道:“当下之势,人心各异,利益纷乱如麻,我若执意设常平仓,乃舍本逐末之举,必然劳而无功,无论三公九卿,还是府县小吏,须审时度势,顺势而为,方有事半功倍之效……”

“沈大人的话叫下官豁然开朗,”朱尧懊恼地说道:“是下官没沉住气。”

“我当年初入仕途,”沈持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胡诌:“也如你这般热血。”

朱尧听了很是动容:“多谢沈大人教诲。”

董寻听了在一旁低声发笑:“听他吹牛皮,谁不知道咱们的沈相爷最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①’,谁见过沈相爷为什么事儿冲动说过一句过激的话?别信他。”

一番话把朱尧说迷茫了:“这……”

沈持故作一脸愁容:“青溪啊,我的老底都快让你揭完了。”

他说完,三人一起大笑。

这日散值后沈持回到家中,坐在书房看书,史玉皎进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听说沈相爷出师不利?”

她已经听说了,沈持想要舍常平仓,而遭到了钦天监出面反对、阻止的事。

他拉着史玉皎坐下,微微冷笑道:“钦天监这是无稽之谈,必然是有人想借他的嘴扼杀我想办的事。”

“没事,”他说道:“我不急,我可以等,总会找到时机的。”

工部虽去滇地种植棉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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