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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这孩子还那么年轻,她才刚上大学,这要一辈子瘫痪,她还怎么活?
陆祈宁不会安慰人,也不屑安慰人,僵硬的说了句,“没事,会好的。”
会好吗?
谁也不知道。
梁西月伤得太重,手术都还得再做两次。
她突然从一个外向活泼的性格变得阴暗沉重,就像生出了另外一副人格,这个人格戾气满满,仇视所有,见到谁都恶语相向,连养父母都没放过。她那会儿的想法就是——最好谁都放弃我,谁都不要我,任由我自生自灭,死了最好。
她产生这种想法时,陆祈宁就站在门外。
他看着她,莫名想起小时候两人互殴的场景,他打她一巴掌,她要打他两巴掌,他打她屁股,她就拿凳子摔他,摔完不满意,还要拿别的东西砸他,砸到他疼,听到他惨叫,她才会满意。而这样一个人,突然就丧失了生的意志。
说来很唏嘘。
后来陆祈宁作为现场的目击证人,帮着梁家人取证,将那些导致梁西月变成残废的人告上法庭,但那封信的来源依旧成谜——因为原件被他归还给梁西月,被同学传阅的是复印件,或者说是重新手抄过再重新打印出来的,这个人无疑是见过信件内容的陈漫云。
陈漫云也在第一时间来到派出所配合录笔录。
她坚称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梁西月的事,信件不是她写的,更不是她复印,也不是她跑到梁西月大学里散播莫须有的、侮辱她人格的说辞。
录完笔录出来,宋霄跟陆祈宁都站在门口。
一个靠左、一个靠右。
两人本来情同手足,但这一天,却默契的不再交谈。
陈漫云走到陆祈宁跟前,看着他包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陆祈宁散漫的说:“如果是你,充傻装楞没有用,如果不是你,那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说完,看向脸色苍白的宋霄。
他似乎还没能从梁西月一辈子瘫痪的这件事里回过神来,呆愣愣的靠着墙壁,麻木的望着前方。陆祈宁本来有很多话想说,质问、责问、怒骂,可是看到宋霄这幅模样,他知道,他还是自责的。一时之间,也就把那些话给收了回来,双手插兜往前走。
走了几步,宋霄突然开口:“小小……还好吗?我能不能去医院看她?”
“你看她?你不想她活了?”
“我……”
“我要是你,我会躲得远远的。”
“祈宁……”
“别叫我,我不想搭理你。”
路灯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照映在冰冷的雪地上,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走去。
陆祈宁开车经过回家的路时,看到了梁西月最爱吃的那家酥饼,他停好车,去买了两包。等买完付钱,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记得她爱吃什么?
他不爱吃甜腻的东西,破天荒拿了一块往嘴里塞。
跟想象中的一样,难吃。
剩下的半块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家时,梁家的灯亮着,梁辉跟洪玉两口子坐在大厅,一个扶额痛哭,一个坐在角落抹泪。他本来都往院子里走了,却又退了出来往梁家走。
走近了,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怎么办,女儿这要是一辈子瘫痪——”
“医生都说还有希望!你别老瞎说行不行?”
“希望……就那么点希望,管什么用?”洪玉哭着说,“我真不该的,不该让她住校的,如果不让她住校,或者我每天接送,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怎么能怪你呢?要我说就怪宋霄!这小子……我真没看出来西月喜欢他,还给他写信……如果我早知道,我就应该去找宋霄谈,让他离咱们女儿远远的。”
两个人都在说‘如果’。
如果不做,如果去做,其实结果不都一样么?因为没有如果这种事。
陆祈宁靠着门,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觉得这夫妻俩是真心喜欢这个养女,从那么远的山区把她带出来,养得跟朵花似的,好不容易就要盛放,突然就枯萎夭折,换做是谁都受不了。他站在那里听了很久了,听他们要怎么为女儿讨回公道,听他们要怎么找宋霄麻烦,听他们要如何照顾女儿的下半生……
听着听着,心中居然有几分触动。
相比之下,他的父母可没这么细腻温柔,从小奉行精英教育,找来的老师和佣人用他们的规则和对世界的看法传授他知识,那样的知识匮乏又物质,他想逃离陆家,本质上就是逃离这种‘规则’,他不像变得像宋霄那样,充满才华横溢的另一面,是对权贵的俯首称臣。
身边没有羡慕的人。
但现在他挺羡慕梁西月的。
转念一想,羡慕她?
算了,他得承认,梁西月身上有让他触动的某些物质。
夫妻俩谈了几个小时,内容绕不开上面说的那些事,已经接近年关,公司事多,再加上老人生病,还得收集证据跟那些人打官司……
“那女儿那边怎么办?找人照顾?录完口供,她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现在再找人照顾,她万一觉得我们不关心她,岂不是更自暴自弃?”
“那你说怎么办?事情那么多,你爸妈身体不好在住院,公司的业务也不能停……”
洪玉陷入沉默。
正欲说话,耳边传来陆祈宁懒洋洋的声音,“我带她去瑞士吧,那边有我们陆家组建的医疗团队,也许恢复得比国内好。”
*
“等你来瑞士的时候,我再给你看看我们种的树苗,长得可好了。”
“还有后院,那个叫,叫什么鸟?也活得很好。”
“嘿,西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哈咯,西月?”
Tate的声音呼唤着梁西月,她微微回过神来,看着镜头里那张轮椅,觉得既感慨又温馨。
那张轮椅,真的陪伴她度过很艰难的一年。
“听到了。”她说,“谢谢你这么用心照顾我留下的东西。”
“应该的。”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当年的事后,便挂断电话。
她有些疲惫,捧着Tate邮寄过来的礼物盒朝楼上走,走着走着,想到了遗落的事,身子靠着墙壁,给陆祈宁发信息,单手打字,询问他新闻里戴戒指的事,还没打完,就听到楼下佣人在喊‘先生好’。
回眸望去,陆祈宁从厅外走了进来,一身黑色过膝大衣,肩上略有雪花,很快就融化不见,脱掉大衣,里面是同色系半高领毛衣,紧身的缘故,衬得胸肌和腹肌格外明显。
她站在楼梯上,俯看着他。
陆祈宁似乎察觉到打量的眼神,抬眸望去,对那双眼眸对视上。
“不是还在国外工作?”
他笑着指了指腕表,“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