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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和尖叫当中,一个戴青铜恶鬼面的人高骑马上,用一把生锈的长剑刺穿她的胸膛。

可怖的是,她当下没有死去,就像被一刀钉在砧板上的螃蟹,整张脸浸泡在冷汗里,还能听到宝安公主的求救和哭声,可想动一下手指,却有如万箭穿心。

……

人对曾惨烈地杀死自己的仇人,总会有些阴影。

历经两世,她以为自己能克服,但一靠近燕王,旧伤的疼痛和被攫住的呼吸提醒着她,那恐惧和仇恨,没有减淡半分。

狸奴的毛已全然炸起,凶猛地叫个不停。群青脸色煞白,一般不发。

李焕不由摸了摸面具。

他知道自己的面具有些吓人,但被吓成这样的还是头一个:“你为什么这般紧张?”

群青额上全是冷汗:“奴婢紧张抱不住这狸奴,恐抓伤了殿下。”

郑福原本也被群青的神色吓了一跳,一听此话,马上忍不了了:“她只是个小娘子,殿下这般高大,何必吓唬她!快随奴婢来,别再生事!”

李焕不走,还是注视着群青,这抱猫娘子方才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瞳极黑,像淬了毒,又包藏祸心,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身经百战,抓过的敌方探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敏锐地察觉这氛围非同寻常,待她转身离去时,伸手扣住了她的右肩。

狸奴“嗷呜”一声叫唤,群青想,今日李焕出现,定是圣人准备给他宣判。假如李焕真要动手,她不躲,只要在郑公公面前无辜受害就行了。

李焕本就冲动惹圣人大怒,她再给他加一重扰乱内廷的大不敬之罪。

李焕的手指扣上了她的后颈,不知如何用力一捏,群青突然觉得右手臂一阵剧痛,冷汗淋漓而下。

不对……

李焕这招是军中常用的手段,如果是普通人自然无妨,倘若身上有功夫,直接将她右手练出来的劲力废了。

群青觉察那痛得钻心,神色慌乱一刹。一只手按住了李焕的手腕,将他的手拨下来:“三郎,放手。”

肩上压力陡松,群青嗅到沉香,从身后涌动过来,混杂一缕柑橘的气息。

冷汗涔涔中,群青回过头,廊中多了一个人,陆华亭攥住李焕的手臂,反手将他推离数步。

陆华亭站在二人中间,目光如轻絮在群青脸上一沾,缓缓地对李焕道:“殿下,离不认识的娘子这么近,你也不怕别人袖管里抽出一把薄刃,割上你的脖子。”

他的声线悦耳,弹弦一般,玩笑之间暗藏机锋。

刺杀燕王者不少,李焕明白这提醒,故而原谅陆华亭如此用力捏他的手腕,只用力掸一下衣袍以示不快。

郑福如见救星:“陆长史来了,圣人好容易传召,燕王殿下不拿自己的前景当回事!”

陆华亭道:“郑公公速带三郎面圣,千万别误了差事。”

话语间,群青瞥见陆华亭递过一张纸笺,李焕熟练地藏在袖中,随后被郑福带走。

群青目光如冷刃。懂了,专门送小抄来了。

挡在她和李焕中间,很害怕她动手刺杀李焕吧?方才拦得如此及时,想来也是怕燕王再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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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亭扭过头,阳光下如珠如玉的一张脸,若蝉忙道:“奴婢们是郑良娣宫中宫女,过路相遇,未曾得罪燕王殿下。”

“脸肿成这样,还说没得罪?你叫什么名字?”陆华亭问若蝉。

若蝉不仅说自己的,还把群青也卖了:“回大人,奴婢若蝉,姐姐叫群青。这不是燕王殿下打的,是宝安公主打的。”

陆华亭闻言,陡然看向群青。

第21章

群青比若蝉高挑, 也偏瘦一些,站姿如立地的银枪,风吹动袖管和发丝, 拂不动拔地而起的竹节。

她垂着眼, 睫毛遮掩了神态,瓷白的脸确实有破碎之态,但看不出伤心之色。

清宣阁,郑良娣,她跑到了宝安公主的对立面。不知是南楚细作之间没有互通消息, 还是公主实在看不清表里, 竟也反过来为难她。

陆华亭的目光, 落在群青抱着狸奴的手上。

若说这一世她和公主真的交恶, 她又把杨芙的狸奴紧紧抱着,让人看出几分藕断丝连。

如果不是真交恶,就只能是作戏, 也许南楚的任务发生了改变, 让她不能与公主交底。

此女一贯能忍, 连伤心都能表现为漠然。

陆华亭是不理解群青与公主之间的感情。他只知道, 在这宫中每天刀尖舔血, 若是连公主都折辱她, 恐怕吃了锥心之苦。 ???坁???????業??????ǔ?w?è?n???????Ⅱ?⑤????????

好惨,他唇边漫出一丝极浅极凉的笑意。

“宝安公主也打她了?”他轻飘飘地问若蝉。

分明群青就在旁边, 若蝉不知这位大人为何不与群青对话,偏逮着她问,也许是她更加面善, 只好答道:“没有打,但是公主让姐姐罚跪, 还让姐姐给她擦袖子……”

群青不顾礼数,转身快步疾走。

她站在这里,只是没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不是为了在陆华亭面前丢脸的。

“娘子留步。”陆华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通过木砖上的投影,群青看见那簪冠的影子从背后走近自己,直至与她的影子交融。

这个距离……都快贴上她了,那沉香混柑橘的冷冷的味道从身后围过来,化作一小片凉意从她的后颈沁出来,到底在干什么?

陆华亭微微侧头,目光划过群青鸦黑的发丝,落在她耳后一点丹痕上。

是他帮人收敛时,点上去的标记。圣临元年,这丹痕已在。

看清这点,他抬手拈掉群青披帛上的一片落叶,退后两步:“你怀里的狸奴似乎不舒服。”

群青还没开口,又听他平和道:“娘子可否转过来说话?”

一直背对他人,确实不太礼貌。群青只得转过身,两眼盯着陆华亭腰间的蹀躞带。只是站在他人的阴影里实不习惯,她悄悄地上瞥一眼,发现他正垂眼盯着狸奴。

狸奴浑身颤抖,双耳向后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凶相毕露。

陆华亭伸出两指,不顾狸奴龇牙哈气,顺着毛轻轻抚摸,对狸奴道:“怎么怕成这样?是被方才穿甲的燕王吓的?”

群青说:“长史站得太近,是被你吓的。”

陆华亭一顿,收回手指,半晌,又向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某的官职?”他问。

群青眸光一凝,平静地说:“上次大人做祈官的时候,听其他宫人说的。”

“群青。”陆华亭居高临下,忽然唤她名字。这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宛如叫过千百次一般熟稔,戳破一个谜团。

群青陡然抬头,望向他的脸。

陆华亭背着光,上挑的双眼黑如深潭,望定她半晌,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若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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