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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玹没有说话,他站起身,不顾寿喜的阻拦径自走到偏殿,一脚踢开殿门。
门板几乎无法承力,吱呀一声软软地退开。
太子平时少有惊怒失态之举,寿喜吓得一凛。
偏殿是群青以往的居所,今日才第一次见。床帐挂起,当风拂动,整个大殿收拾得整洁如新。桌案、柜子上面空荡荡的,笔墨纸张全都收了起来。
昨日她还在这里睡过,今日便走了,未免太荒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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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此事?”他低声问。
“奴才有罪,未能察觉。”寿喜忙道,“这青娘子也是,殿下花了心力栽培她,她倒好,竟如此不识抬举。”
李玹忽然想起,先前批折子时,群青曾经坚持要求燕王妃放宫人。
她竟然从那时,便开始筹谋了。
“确实不识抬举。”李玹嘴角绷紧,回到正殿,却是越走越快,被戏耍、被玩弄的愤怒憋闷在胸腔里,沁成冷冷的寒意,一看到郑知意倔强的眼睛,便被瞬间引燃。
“你长本事了。”他道。
郑知意道:“我做什么了?人是燕王妃放的,青娘子自己也想走。”
“你可知她经手过多少机要?”李玹道,“怎么能放出宫去?你怎么敢?”
郑知意反唇相讥:“青娘子只说出宫去嫁人,我哪知道什么机要,你也从没告诉过我呀。”
“你是不是疯了?”李玹震怒。
“我看你才疯了。”郑知意却出奇的冷静,她黑黑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脸,“我才是你的太子妃。”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玹冷静下来。
是了,眼前人才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枕边人,他居然为一个供他差遣的女使,表现出这般失态。
“好了好了。”韩妃劝和道,“殿下莫要迁怒太子妃。这青娘子是聪明,可这天下比她聪明的人有的是。人各有志,何必强求,过两日殿下就记不得她了。”
李玹瞧了韩妃一眼。
群青走前,将韩妃拉拢来,倒是算无遗策。韩妃比她聪明,也更有权势,确实不必留着她了。
不过一个宫女,没了就没了。李玹坐了下来,只是心中深处,有几分说不上的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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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郎中在给萧云如诊脉。
原本陆华亭要去审林瑜嘉,被萧云如的喜脉打断,她不肯叫宫内医官。联想到上一世萧云如莫名病死,很可能和这一胎有关,陆华亭便叫信得过的郎中来诊脉。
陆华亭游神,又想到群青站在持花宫女队列中的场景。
他尚未想明白群青站在那队列中的用意,莫名心绪不平,叫来狷素:“去看一下群青是否回去了。”
狷素刚出门,翠羽进来禀报:“王妃,那批持花宫女已经放出宫了。”
陆华亭袖中手指一颤,抬睫玩笑:“不会将青娘子一起放出去了吧?”
“自然是啊。”翠羽说,“长史今日没看见吗?”
第66章
陆华亭的笑容敛了, 瞳中沁出的幽黑惊住了翠羽。
“长史,”他起身,萧云如叫住他, “青娘子是与我商议好的, 现在肯定已出城,你不必去查验。”
她还在细说什么,陆华亭已不必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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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花宫女的队列、郑知意的反常,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已够他明白前因后果。
这就是群青和萧云如的约定。
郑知意也知道此事, 她不是在针对萧云如, 她们是在帮她。
早在下元节群青探亲的时候, 他就应该想到, 一个预备死在宫中的人,是不会去见宫外的亲人的。
不对。应该说,在她第一次放弃宝安公主, 选择去清宣阁的时候, 便已在为出宫做准备。
“长史不就是想要我的把柄, 何必急于一时?”
“反正我也跑不了。”
……
这一局, 他输了。
陆华亭问:“出城去哪儿?”
“她是去成亲, 想必应该远远离了长安。兵不血刃, 长史应该明白,青娘子离开, 是她所愿,对你我都好。”萧云如道。
言外之意,是叫他不要再挑起事端。
陆华亭哪里不明白这道理, 他默了两息,看向给萧云如把脉扎针的郎中。郎中神情僵硬, 额头生汗,好像发现什么异样,却不敢言。
萧云如神色平静:“怀孕生子,夫妻间事,个中细节,本宫与三郎商量即可。如今赵王回来,与三郎共同负责驻防事务,燕王府适逢多事之秋,长史不必为后宫之事费心,专注政事便可。”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陆华亭也没有打探的心思,只叮嘱郎中不得损伤燕王妃的身体,快步离了内殿。
宫中屋宇飞檐连绵,正是午后贵人午休的时刻,有几名宫女端着托盘经过。陆华亭与她们错肩而过,目光从她们陌生的脸上一划而过,望向前路。
他再无可能碰到那张脸了。
“你去探养病坊,看看我们去过的那家医馆,是不是关了。”他对跟上来的狷素道。
及至傍晚,狷素回道:“确实关了,那小郎中也走了,属下挨家挨户问了隔壁,没有人知道他去哪。”
陆华亭手边已经堆出一些公文,灯火照着他俊秀的侧脸,仍是漫不经心之态,但批阅的速度比往日慢了许多。
上午才火烧未婚夫,下午两人便相携离开,那小郎中果然是最重要的情郎。
陆华亭突然问:“男未及冠可以成婚吗?”
“在长安好像不能……”狷素道,“但若是穷乡僻壤的,恐怕没这个规矩。”
立在一旁的竹素看着两人,忍不住打断:“要追吗?”
“想来是从户部换的符信,跟着符信就能追上去,现在追还能追回来。”
宽大的桌案背后,陆华亭却没有言语,半晌一笑:“殚精竭虑,如蹚泥沼,执炬夜行,又有什么好的?脱了身,合该恭喜。”
狷素和竹素对视一眼,一时都静默,只听见风吹窗棂的声音。
还有一道娘子的高声:“想参观下三郎府邸怎么了?坐了这么久的轿辇,腿都麻了,陆七郎就是这样待客的,凭什么不让本宫进来?”
宫女跑进来通传:“长史,丹阳公主来了。”
陆华亭蘸墨,笑道:“告诉公主,某今日心情不好。别说待客,便是飞进来一只蚊子某都介意。”
他抬眼,有人行先进到他房中。苏润身着白衣,眼神有些惧怕,鼓起勇气行一文官礼:“公主府司马苏润拜见长史。”
苏润回头看了一眼,“是下官请公主陪同,还请长史不要迁怒公主。下官今日来有两事,其一,是谢长史当日救命之恩。”
“谢错人了吧?”陆华亭见他还升官了,莞尔道,“某没想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