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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若去驱赶,惊扰了考生,自有人会给她扣上罪名。
陈典仪目不转睛地望着群青,群青却径自走向角落的香炉:“群典仪,你去哪里做什么?”
群青用手指捻了一把迷迭香,摸了下自己罩衣后领,旋即一言不发地走向了两列桌案之间的过道。
群青的脚步轻而平稳,仪态端庄,左右看看,正是巡考姿态。
按宫规,司考官每隔一刻钟,便会巡考一次,考生们并不在意,反倒觉得这女官带过一阵极浅淡的香风,沁人心脾。
陈典仪盯着群青,却见群青根本未曾伸手打扰考生,只是缓慢地从那几名举子身边经过,那原本环绕举子的七八只虎头蜂竟飞过来,聚集在她的后领上。
见最后一只虎头蜂也飞过来,群青垂眼,快步回到屏后,几个女官看清她带着一领子蜂,都骇得向后退去。
群青灵巧地将罩衣反脱下来,将虎头蜂裹在衣服内。便在此刻,陈典仪伸手一碰,一只虎头蜂飞出来,叮在群青脖颈,群青一把将其摁在掌下。
小娘子被这般蜇一下,都会惊叫出声,陈典仪惊愕地望着群青的眼睛,那双眼睛眼尾翘起,冷冷地望着她,竟是生生受了。
“群典仪没事吧,我只是想帮你……”
“没事。”群青张开手掌让她看,绽出一个笑,“你看,它死了。”
陈典仪面色苍白地点点头,眼神又有几分狐疑,全然没看到群青的手指,极快地在她后领放了半块沾了迷迭香的姜糖。
“我把它拿出去烧了。”群青拿着团好的虎头蜂道。
陈典仪点点头。
群青出了殿门,走到隐蔽处,手一扬,便将虎头蜂放了,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殿内。
片刻后,陈典仪匆匆出来,向赵王侧妃阮氏附耳禀报。
阮氏面色发沉,她自是受李盼托付来的,小小一个典仪,没想到这么难对付,竟全身而退了。
话未说完,陈典仪便见阮氏的美目露出惊恐之色,她未回头便听见嗡嗡声,只见数只虎头蜂不知从哪里飞过来,扑面而来,两人惊叫出声。拼命驱赶却赶不散,陈典仪还是被蜇了几下,疼得她捂住脸颊。
阮氏更是鬓发散乱,大失常态。
朱尚仪闻声赶来,想叱骂陈典仪,可看见赵王侧妃,只叫好几个小内侍帮忙捉蜂。阮氏趁乱离开了。
有人抖出了陈典仪衣服内的半块姜糖,陈典仪闻到上面迷迭香的味道,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此物,此物可以吸引虎头蜂,臣让群典仪驱走蜂,她竟然……”
片刻后,群青便被叫出来。她看了阮氏一眼,对怒气冲冲的朱尚仪道:“尚仪,有人放蜂,故意扰乱春闱,若让此人得逞,尚仪局要承大罪。”
朱尚仪冷汗都下来了。
“冬天外面哪有那么多虎头蜂,还刚好跑进室内,只能是从养蜂人那处专门购买,又在室内放出。陈典仪这么怕蜂,恐怕不敢擅自转移,蜂笼在她身上,一搜便知。”
“臣只是有一事好奇,为何它们只绕着那六个新来的举子。”群青冷冷道,“后来想起来了,是陈典仪方才准备的罩衣。就不知道她是受谁的指使,要毁掉那六个举子的春闱。”
“别说了。”朱尚仪心中已有了计较,太子赵王与燕王之间的拉锯,岂是尚仪局能掺和的,“陈典仪回去领罚。群青,你也先休息一下。”
第86章
殿选的结果化作薄薄一片纸, 呈到孟光慎手中。
孟观楼在父亲脸上看到了凝重的神色,他站起来夺过那张纸看,孟光慎道:“复试八人, 十八人中只有三人入选, 剩下五个名额,在燕王带来的六人中。”
谁能想到一场谋划,反倒替他人做了嫁衣。
孟观楼情急道:“阿爷,儿子在松阳苦心谋划,没有一日敢懈怠, 为结识这些人花费无数心血。复试我们的人必须上去, 否则花费的人力与钱财覆水难收……”
孟观楼的话语被孟光慎手掌止住, 他方想起父亲最不喜他露出慌乱神态。孟光慎冰冷粗糙的手抚了一下他的脸, 黑眸无波无澜:“阿爷知道,我会解决。”
孟观楼憔悴的俊容上露出一丝动容:“阿爷,儿子与崔二娘子实在相互折磨, 能不能……”
“婚约不能解。崔家已抄家灭族, 只有崔滢一人, 你始乱终弃, 让圣人怎么看孟家?”孟光慎道。
孟观楼还要说话, 孟光慎眼中闪过冷色:“九郎, 你生来便锦衣玉食,弄得你连一点挫折都不能忍, 我若像你这性子,早就死了百次千次。”
“你以为我不知道还在服散,待在家里, 莫要出门。”孟光慎冷然出门,只将孟观楼失望的神色抛在身后, “来人,看好他。”
孟观楼定定地望着那份名单:“不行,必须要赢……把玉梅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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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坊的病人熙熙攘攘。
群青颈上被蜂蜇到的地方肿痛起来,她没有处理蜇伤的经验,爬起来便赶紧找李郎中看看。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性命多宝贵,不能冒任何风险。
她排在队伍中缓缓移动,排在身后的人似挪动了位置,群青忽然闻到几丝黄香草的气味,不必回头,便感觉到谁站在她的身后。
她听见了狷素的声音:“殿下的药今日是第三副了吗?”
陆华亭没有做声,只垂眼望着群青,以扇柄极轻地撩起羃篱白纱,她的皮肤缺乏血色,是以那红肿之处格外明显,看起来就很痛。
他的视线停顿片刻,将白纱放下。
不是站在太子那边吗,何必还要帮那六人?
“看清楚了吗?”群青道。
陆华亭道:“毒刺不拔出,会发烧三日。”
此话听得刺耳,正好医馆喧闹,群青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忽然几声犬吠传来,前面的人急于避退,将队伍向后挤压,只听有人道:“疯狗咬人了!”
群青挣脱队伍上前,周围的人已让出了小块空地,她看见李郎中在后院养的那只瘸了腿的黑犬挣脱了小松的锁链,正瞪圆眼睛,龇牙地咬住了一个妇人的裙摆向后拖,骇得那妇人腿脚发软。
小松无处下手,群青拿过他手上的锁链,绕了两圈,伺机套进狗脖子,手上使力,将狗向后拽,口中道:“听话。”
群青的手劲已是很大,未料她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挣脱出去,挣断了锁链。
群青看看手上断裂的锁链,又看向这黑犬在地上滴落的鲜血,有几分惊诧。这条黑狗她从前在医馆时常喂,是条暮年的老犬,连动弹都费劲,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邪。
她扑过去抱它肋下,黑犬扭过脑袋咬她,群青看见一双发红的眼睛。
狷素一剑鞘击中了狗的脖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