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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腕带已被渗出的血濡湿, 是张弓太过用力,撑裂了旧伤,伤口看着触目惊心。他不以为意,静静地将腕带拆下,竟是微微避开郎中的手:“不必烦劳。”
另一辆车上传来郎中徒弟的喊声:“师父,王妃的脉象我不会看。”
郎中向陆华亭匆匆施礼, 找到了由头提箱下车。
群青瞥着陆华亭倒出水囊里的水濯洗伤口,突然又走神,想到她的手握在他指间的情形。
她想起丹阳公主的话, 陆华亭看着有礼,实则心高气傲、不近女色, 她确实也没见过此人与任何绮念联系在一起。到底出于什么心态, 他会那样做?
若只是事急从权, 怕她走失,做如此亲密动作, 未免荒诞,但若是想羞辱她, 也不是全无可能。她心中有个疑影,如鼓泡般在水面上游走不破。
想到此处,她抓住了陆华亭的手指,侧身捞起新的腕带:“我来吧。”
不知是她的手太凉还是碰到伤口,她感觉陆华亭的手缩了一下。二人手指相触,群青额上沁出些冷汗,她试探着自己的感受。
陆华亭问道:“娘子与小郎中相识多久?”
“你说芳歇?”群青道,“得有一年了。”
她缠得轻而细致,丝毫没有碰到伤口,但几番触碰之下,陆华亭终于忍不住垂眼凝视她,弯起唇角道:“娘子在医馆对待小郎中也是这般?”
不过一年光景,不知是怎样的温柔旧梦,能牵引南楚少帝冒着风险也要带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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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未料此人如此敏锐,只恐试探被发现,幸而她性子稳重,不动声色道:“芳歇乖巧,不似长史喜欢审人。”
不料陆华亭骤然用力攥住她的手,因用力巨大,群青惊异地看见血又渗出来,她将手抽出,陆华亭忽又用那只手捧住她的右颊。
群青只觉脸侧湿漉漉的,望着眼前昳丽的一张脸,陆华亭专注视人时,双眸幽黑而明亮,讥诮道:“你是我陆华亭的妻,亦是我的仇敌,怎么可能放你走?”
说罢,他已意识到失态,收了手。群青手上、脸侧沾了他的血,狼狈中透着绮艳。陆华亭盯着她看了片刻,自袖中取出素帕递给她。群青已是愠怒至极,拿过素帕沉默地擦拭。
狷素挑开车帘,道:“青娘子怎么跑到南楚的车队去了?您不知道,抓刘幽、审赌场的人,沿路追踪布卡,但凡晚一步,都追不上娘子了。”
说着趁停车功夫,把客栈遗留的行李搬上车,似要匆匆离开。
群青挑帘,望着外间来往百姓,她心中明白。南楚少帝和禅师敢同来云州,定然不止随身带的暗卫,云州还有南楚的人:“刘肆君如何了?”
陆华亭靠在车壁上:“抓住了。但余党未清,此处并不安全。”
这时,郎中匆匆地来报:“回禀长史,王妃的胎位不正,小人不善妇科,这种情形,尽早回长安诊治为好。”
两人都下了车去看萧云如。
萧云如道:“臣妾无妨,可以陪着殿下。”
“你犟什么,此处有我和七郎留守就可以,你在此处又能帮得上什么,赶快回去!”李焕面色忧虑,说不到两句话,便是一阵咳,口中喷血,直骇得竹素面色惨白。他身中南楚暗器,暗器已拔除,但余毒残留。
陆华亭见状,冷道:“臣叫殿下不要下车,你听了吗?”
李焕一上战场,便热血贲张、无法控制,没好气道:“下都下了,要死也是我该的。”
“胎位不正可能伤及性命,还请王妃早日回去。”群青劝道,“臣可以先送王妃回宫。”
萧云如沉默着,没再反对。
李焕转过脸看着她,是群青舍命将萧云如救出来,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望着群青片刻,直起身子,拱手道:“本王妻儿,托付给青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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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亭道:“狷素竹素,你二人跟着青娘子的车走。”
群青又看向陆华亭:“燕王府来了多少人?”
“随侍十二人。”
“就十二人,云州的南楚细作不知多少,若是云州乱了,如何抵挡?”
晚风之中,陆华亭冲她一笑:“娘子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先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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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长安日夜兼程,中途,萧云如便因体力不支长睡不醒。群青悬着心,竟连晕车都忘了。好在只在中途遇到过一次流矢,牛车便脱离江南道的云雾,一路奔向宫门。
萧荆行已带着医官,和燕王府宫女们在道旁迎候,他不能去扶萧云如,只是远远跟着,眼中满是忧色:“一收到七郎的来信,我便请了医官,现在便调养,但愿有用。”
宫中医官亦分品阶,品阶高低反映在袖子颜色之上,见萧荆行带的医官仅为白袖,乃学徒医官,群青悄然问:“赶着回来,便是因为云州没有好的医官。萧大人为何不请一位金袖的妇科圣手?”
萧荆行道:“娘子不知,宫中三位金袖医官,都去为圣人侍疾了。”
“圣人病了吗?”群青不禁问。
萧荆行微一颔首:“收到燕王奏报云州治灾情况,圣人便头风发作,太子监国已有多日。”
单是看到奏章,宸明帝便已大怒。云州刺史一旦归案认罪,定会斩下孟相一方势力,还会牵连太子。在这种情况下,若她是李玹,最有利的结果,便是放任云州乱了,刘肆君死无对证、燕王受伤,让此案变成无尾之案。
想到此处,她的心又提起来。
萧荆行又问:“要不要去求皇后娘娘,调一位金袖医官来看看?”
“先别惊动圣人娘娘。”群青看了看宫内,翠羽和宫女们七手八脚地将萧云如扶至榻上。
她总觉得萧云如的这个孩子似有隐情,但萧云如不愿说,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对萧荆行道:“你若信得过我,帮我悄悄地带一个人进宫,我师父李郎中是城内有名的医者,让他先为王妃看诊。”
这时,萧云如转醒,唤一声:“青娘子。”
群青忙到榻前,却见翠羽端着木牌,上有半枚凤印。萧云如鬓发散乱,望着她:“我这些时日若是不济。凤印给你,内宫事务,你可以代为调度。”
似是望见群青的表情,萧云如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我知你行事,多有冒险之处,怕不能担责。没有关系,事有三分把握,便可以去做了。青娘子既有勇气,又有能耐,适逢多事之秋,此印给你,本宫才能放心。”
说罢,她便在药香作用下睡过去,群青握紧了凤印,对萧云如一拜。
萧云如说的多事之秋,不无道理。这一世芳歇继位,南楚异动比上一世更早,燕王又受了伤。眼下和谈与夺嫡同时发生,宫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事情如何发展还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