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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岚口中发出一声哀鸣,忽地冲上前想要撕打他。

重云身形未动,只挥了挥手,裴岚便不知被何物打中了腿,连裴璋的一片衣角都不曾碰到,“咚”一声摔在棋桌旁,匕首也脱手落在地上。

裴岚挣了两下,却站都站不起来,散乱着头发号啕大哭,极尽哀恸。

而裴璋仍立在书桌后,只是垂眼看着她,身形不见一丝动摇,愈发衬得裴岚形同疯癫。

阮窈张了张嘴,心中惊骇无比。

若是换作自己与阿兄,阿兄此时怕是会将她抱在怀中温言宽解,定然也会为她而难过心疼。

即便裴璋性情清冷克己,可不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

望着正摔在棋桌前的裴岚,阮窈犹豫再三,还是俯身去搀扶她。

陡然对上裴岚满是血丝的双眼,她不由有几分无措。

裴璋很快让重云带了侍女过来,将裴岚送了回去。

阮窈早已不觉得热,面色反而微微发白,更喝不下杯盏里的梅子汤了。

“方才之事,让你受惊了。”裴璋嗓音微沉,对她说道。

“没有的事,”阮窈挤了个笑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对裴璋说道:“裴娘子她终归才丧夫不久,一时伤心欲绝,也是人之常情,未必是有意要伤害你。”

她多少有些同情裴岚,也不明白既然如此,当初何必要让她嫁到崔氏去。只是掌家之权听起来显然是在裴璋手中,裴岚又怎么能讨到好处,不过是平添痛苦罢了。

裴璋坐下,似乎并不因裴岚的举动而有所不悦,话里只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都不过是一时蒙昧。”

阮窈不再说什么,只微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裴璋动身去钱塘之前,派人将裴岚及一对双生子送回洛阳。

重风来找阮窈传达裴璋的意思,说是若她愿意,可与裴岚的车驾一同去洛阳。

她在心底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摇头。

燕照园如今形同空置,宾客星离雨散,她与裴璋是最后离开的人。

初来此地时,正值深春,转眼之间已到夏令。

流水落花春去也,崔氏百年荣华,也不过大梦一场。

“娘子……”品姜追到了马车之下,眼圈泛红,“把我也带上吧,路上也好照顾娘子。”

“公子不是准了你们归家吗?且还赠了银钱。”阮窈拨开帷帘,不禁笑道:“快回去吧,我不需要人照顾。”

品姜只当她此行是以侍妾的身份随裴璋而去,故而一心想陪着她。

可阮窈自身前路都未明,自不会好端端再多带一人。

从建康到钱塘比之广陵,要远上许多。

驿马每两个时辰一歇,入夜前再去馆驿或是客舍下榻。

她吐过几天后,逐渐适应了些,大多数时候都昏沉沉的睡着。许是神色太过怏怏,每回下车用膳时,便连裴璋都忍不住多瞥她一眼。

离钱塘愈近,沿路受灾的百姓也愈多。

仲夏暑热,阮窈常常能闻见流民身上的酸臭味道,有时会难以自抑地感到恶心作呕。

有衣衫褴褛的流民见着昂贵的马车驶过,便立时扑上前来讨求食物银钱。

她并非不食烟火的娇娇女,心知肚明即使有食物也不能随意分发,否则只会引得这些流民相互之间斗殴抢夺。

因着快到钱塘,这半日便并未再小歇。谁料车夫忽然跑肚,马车只得暂且在路旁停下。

阮窈在车里待得气闷,索性也下车略微走动两圈。

她连日来粉黛不施,乌发仅用玉笄挽起,着了身玉白色衣裙。

才走了两步,不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瞧见她,颤巍巍上前向她乞讨。

她说得不是官话,乡音浓重难辨,两颊瘦得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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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窈皱着眉听了片刻,只注意到这妇人年纪似乎同她阿娘差不多,发丝却过早斑白,神情惶急。

去岁同阿娘风尘仆仆赶赴洛阳的回忆时隐时现,阮窈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取下耳上的珠坠给她。

总归是从燕照园带出来的,并不是她的物件,便是扔了也不心疼。

妇人忙接下,口中含糊称谢。

片刻的功夫,不远处就有其他流民看到此幕,趿着鞋争先恐后地涌向她。

阮窈看势不妙,立即回身往马车上爬。

一名男子见状,仗着身形高大竟伸手想来抢她发上的玉笄。

她连忙狼狈地向后缩,随即耳边听见一声长刀出鞘的嗡鸣。

“退下!”重风大步流星而来,出言呵斥道。

寻常人多是怕硬欺软,流民忙不迭又作鸟兽散。

阮窈白着脸坐回到马车上,再无半点想要下去透气的心思。

流民不敢再上前,却仍在后头东张西觑不肯走。

“公子,不如我去把他们赶走?”重云瞧见裴璋的神色,低声问了句。

“不必,”他放下车帘,微一敛眉,“让重风跟着她。”

第16章 窈娘我喜欢公子这般唤我

抵达钱塘时,夜幕微垂,明月正当空。

歇宿的馆驿粉墙黛瓦,檐下点了几盏错落的灯火,轻微的虫鸣声不知疲倦地响着。

馆驿里的侍者伫候已久,垂首引着他们去往院中,“孙大人仍在阳羡统领引渠一事,钱塘赈灾等事务暂时是由主簿沈大人在批办。”

“沈介之?”裴璋凝思一瞬,问道。

侍者恭敬称是,“公子连日奔劳,今夜还请安心歇下,沈大人明日便会前来谒见。”

裴璋点了点头。

阮窈低眉跟在最后面,听见“沈介之”三字后,心间不由微微一动。

这名字实在有几分耳熟……

第二日她早早起身,梳洗过后有侍女送来膳食。

阮窈想了想,劳烦她为自己取一套侍女的衣衫来。

钱塘并非是燕照园,她初来乍到,实不想哪日走在街上再被流民讨要财物。

换好衣裙,阮窈刚走出宝瓶门,便听见小院外头有两名脸生的侍从正在交谈。

“水患如今可是个顶棘手的差事……孙太守要是遭了惩办,我们大人也讨不到好……”出声之人语气愤愤然。

“成天说些晦气话,沈大人可是上过战场的——鲁郡一役多少人遭殃!大人还不是好好的……”

侍从察觉到了阮窈的脚步声,然而见来人是个侍女,并不以为然。

阮窈望着青石板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如梦方醒。

原来是他……



三日后,裴璋差人向当地士族及富商秉公筹募银钱,随后将钱塘原本的八座粥场扩建为十二座。

世庶有别,大多士族实则并不关心庶民的死活,更莫要说是为此主动施以援手。

只是裴氏如今势大,又与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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