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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主路遇车马载十?余名儿童,哭声不绝于道,公主命人询问情况,对?方?自称城阳长公主府家仆,言语无状,举止蛮横,公主疑心?其实为人贩,便令侍卫将一干人等缚送至京兆府。

所有人:“……”

一片死寂当中,皇帝替百官问出了最要紧的那句话:“然后呢?”

何攸恭恭敬敬地答道:“启禀陛下,事关长公主府声誉,臣不敢延误,命人连夜审问,并派衙役到?附近村庄走访查问有无儿童走失。经查,十?五名孩童皆为白?水、济水二村乡民之子,最大?者十?三,最幼者年不满十?岁。”

“犯人系城阳长公主府家仆,自述到?乡下采买奴婢,已与其父母谈妥价钱,坚称并非略卖人口。孩童父母则供称犯人强闯家中掠走孩童,留钱一贯,钱财并未动用,已按证物封存,转交官府。”

如果说杨廷英的弹劾是脆响但不痛的一巴掌,那么何攸的参奏就是一记从天?而降的无情铁拳,将长公主府直接锤进了地心?。

皇帝揉着太阳穴,心?中有些微微的厌烦:虽说长公主是他的妹妹,又?有拥立之功,但毕竟是皇亲国戚,行事怎么如此不上台面,需要奴婢就去买奴婢,又?不是没有,犯得着为了省几个钱去强略良家子吗?

“何卿,此案依律该如何处置?”

何攸答道:“依齐律,略卖良人为奴婢,绞;和同相卖良人为奴婢,流二千里。卖未售者,减一等。持明公主及时将犯人擒送归案,属略卖未成?,依律减等,主犯流三千里,乡民有自愿卖子女者,以和同相卖未成?论,徒三年。”

皇帝觉得他条分缕析,紧扣律令,并未因长公主家仆身份特殊而夸大?罪行,不似御史那样专挑痛处戳,心?下满意,点了点头:“便依卿所言,京兆府继续处置此案。”

然而他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下朝回?到?春熙殿没多久,梁绛便匆匆进来?通禀,说城阳长公主求见。

皇帝叹了口气,挥手道:“宣她进来?。”

城阳长公主年纪并不算大?,又?被先帝和驸马骄纵惯了,做派张扬,皇帝看她有时像看女儿一样,见她一路带风地走进来?,还含笑打趣了一句:“小妹来?得倒快,梁绛,赐座。”

城阳长公主自觉伤了颜面,哪还有坐下慢慢说的心?情,一见他便怒气冲冲地抱怨道:“持明那丫头真是不懂事,嫁了人心?也大?了,好的不学,倒先学会‘大?义灭亲’了!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姑母!”

皇帝的脸色倏地变了。

第26章  ??????発???????????ü?????n????????5?﹒???ō??

中书

在闻景行还不是皇帝、只是先帝众多子嗣中?不太惹眼的一个闲散王爷时, 他理所当然地幻想过自己有一天着九重冠冕,受四?方?朝拜,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也常常在美梦醒来以后一边回味、一边陷入无端的怅然。

他上头有稳如泰山的太子, 有才干出众的兄长, 他的母亲只是昭仪位份, 既没有圣眷隆恩, 家世也并不显赫,无论再怎么做梦,皇位都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

然而天禧二十九年风云突变, 太子突然急病去世,储君之?位空悬, 各方?人马蠢蠢欲动?。先帝痛失爱子,性情变得?格外暴躁乖戾, 皇子、丞相、权宦……所有试图将手伸向皇帝宝座的人都被他视为叛逆,毫不留情地一一剪除,朝廷内外人心惶惶, 却又不得?不为了那至尊之位拼命厮杀。

终于, 在某个风雨大作的夜晚, 一名女婢叩开了王府角门, 向闻景行传递了来自城阳公主的消息——“陛下垂危,欲传位于汝,即刻进宫, 万事小心。”

消息比头顶的惊雷更加震耳欲聋, 砸晕了闲散王爷闻景行。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 还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巨大陷阱?

进一步, 有可能是脱胎换骨,也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而如果原地不动?,得?不到也不会失去,起码能保住自己一生平安。

信,还是不信?

闻景行此生为登基付出的最大努力,就是他下定?决心,在那个暴雨夜跨出了王府的门槛。

宫中?派来传旨的太监就死在街对面的暗巷里,闻景行在家将护送下穿过滂沱雨夜,来到端华门前,满心惶惶之?时,是城阳公主的驸马、羽林卫将军杨弘一路将他护送到久安宫殿前。

所以这些年他对城阳公主一直非常宽容,如果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帝王——即便他很清楚她的举动?并非出于亲情,纯粹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她抛弃了其?他兄弟,将赌注压在闻景行身上,换来了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闻景行不会觉得?她冷血,因为生在天家,注定?与温情无缘,可是她到底哪来的底气指责闻禅“大义灭亲”,难道她自己是清清白白毫无过错的吗?

“这事怎么能怪罪到阿檀头上?”皇帝心里有点?不乐意,但嘴上还是放缓了语气劝道,“你府中?的人行事不谨,打着你的名号在外招摇,这种蠢材处置了也罢,再选些聪明伶俐的上来就是了。”

城阳长公主柳眉倒竖,怒道:“若她心里还顾念着亲缘情分,就该先带人来问我,可她倒是手段利索,直接一竿子把事捅到了京兆府!踩着我的脸面为自己博名声?,我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宗!”

“好了,好了,”皇帝息事宁人地道,“阿檀确实欠考虑,但毕竟是你的家仆有错在先,你是长辈,莫要?跟她计较了。”

城阳长公主怒色稍敛,但神情仍是冷冷的:“皇兄,皇嫂去得?早,后宫也没人能管得?了她,正因我是长辈,才要?把这事说明白了:外人终究是外人,各有各的算盘,什么赤胆忠心都是嘴上说着好听,只有宗室才会维护皇兄、维护大齐。天威不容轻犯,必须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江山姓什么,谁这才是天下的主人。”

“先前持明在松阳立下大功,皇兄看?重她,朝臣称赞她,大概是把她捧得?飘飘然了,一心追逐世人口中?的贤名,却忘了自己的根基在何处。皇兄,今日您放任她打我的脸,明日后日,她就敢去打其?他宗室的脸,长此以往,宗室们会如何看?待皇兄?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还肯为大齐江山出力卖命?”

图穷匕见,这一刀终于准确地扎中?了要?害,皇帝心中?压抑的恼怒犹如被一盆冷水浇透,只余一缕有气无力的白烟。

小至一村,大至一国,“宗族”二字永远高悬头顶,即便贵为天子,也无法彻底抛开血缘所牵绊的一切。

正因她的支持,才有今日的天子——城阳长公主非常清楚自己的筹码是什么。这些年来她骄纵张扬也好,奢靡无度也罢,在大事上却始终与皇帝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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