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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又?回头瞪了陆朔一眼。
陆朔:?
闻禅:“都是你带的好头!”
第53章
相见
不过短短两三日, 徐国公萧定方下狱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两京。等“死而复生”的陆朔出现在朝堂,群臣这?才恍然醒悟, 皇帝之所以迟迟不肯返回兆京, 原来是在暗中下一盘大?棋, 不管是先?前召萧定方入朝献捷, 还是为了宠妃大张旗鼓庆贺生辰,都只是演给外?人看的障眼法。
皇帝在位十余年,刚登基时颇有进取之意, 且性?情宽和,从谏如流, 众臣一度以为大?齐要?出一位中兴英主;然而过了几年,最初的兴奋劲消退, 他习惯了当皇帝的滋味,就渐渐开始懈怠起?来,等符贵妃上位, 更是一门心思地沉湎于宴游享乐, 对?朝事越发地不甚热衷。
原以为皇帝会这么一路滑坡下去, 最后要?么马上风要?么吞金丹, 偏偏去年公主手刃符明,一剑捅漏了如日中天的符氏。此后一年,虽然皇帝还是懒洋洋的, 可朝政却起?死回生般地重新续上了一口气。而这回皇帝瞒着朝臣收拾萧定方, 从定计到收网, 堪称雷霆手段,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甚至都有点远胜当年的英明意味了。
难道是大?齐列祖列宗保佑, 天降神通点化?了陛下?还是他身边有什么深藏不露的人物,终于说动了他的心?
源叔夜带着一帮马屁精们殷勤地给皇帝唱赞歌,把皇帝拍得眉开眼笑、心情舒畅;苏利贞则终于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才想明白自己当初上蹿下跳地进?谏回京,在皇帝和持明公主眼里根本无?异于跳梁小丑。
萧家起?初并不知道萧定方在武原做的好事,萧德妃还想再挣扎挽回,然而裴如凇从武原送回的罪证、以及萧定方本人的口供连绵不断地摆上皇帝案头,终于彻底粉碎了皇帝心中仅存的旧情。四月十五日,宫中下旨抄没徐国公府,褫夺爵位,家人子女一律没官,后宫的德妃也被?下令禁足幽居,无?诏不得擅出。
德妃垮台,贤妃卧病,三妃里只如今剩个淑妃主事,后宫再也没人敢找许缨络的麻烦。她本该扬眉吐气?,去所?有曾经落井下石的人面前趾高气?扬地走一圈,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天公主说的话,那点虚荣的心气?就低了下去——
她们这?些被?皇帝养在金笼的漂亮鸟雀,每天自以为高贵地啄来啄去,打压这?个排挤那个,看似威风得不可一世,实际上外?朝的风雨只是随便扫过一个尾巴,就将她推也推不动的大?山轻飘飘地吹走了。
而亲手掀起?这?场暴风雨的人,那时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你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就在满城人心浮动的气?氛里,尚且不知道暴风雨已经在家门口恭候他多时的裴如凇历经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平京。
他先?进?宫缴了旨,在皇帝岳父格外?温和的慰勉和慈祥目光中领赏谢恩,然后匆匆赶回公主府,打算趁闻禅回来前把自己收拾出个玉树临风的人样。
左脚刚跨进?中庭,门头“呼”地倒挂下一片漆黑披风,乌鸦冷漠地同他对?视,用念悼词一般的毫无?波澜的语气?道:“你回来了。”
裴如凇见惯了大?风大?浪,但是没见过会说话的蝙蝠,堪堪后退一步,涵养很好地没有惊叫出声:“要?不是门口有匾,我险些以为是误入了妖怪洞穴,蝙蝠老?爷快收了神通吧。”
乌鸦:“嘁。”
她轻巧地翻身从屋顶落下,抱着长刀背倚廊柱,裴如凇疑惑:“等什么呢这?是?”
乌鸦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心说等你哭天喊地地从这?道门里冲出来。
裴如凇并没在乎这?点小小的异样,他见乌鸦在府中,便知道公主一定也在家,久别重逢的雀跃在他心里扑棱得快要?炸了毛,他快速穿过庭院,路过向他行礼问安的纤云飞星,满怀希望地推开房门:“我回来了!”
“殿下!”
书?案收拾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茶杯碗盘也都在原位,帘帐卷起?,挂在金钩上,窗户半开,春风徐徐地吹开炉中细烟——安静,整洁,一切陈设都和他离开时没有分别,只是少了本应该在房中的那个人。
“殿下?”
裴如凇疑惑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还不死心地往床底下看了两眼,像个突然找不到家的小孩,有点茫然地在原地踌躇片刻,出门问纤云:“殿下不在吗?”
纤云温和平静地答道:“回驸马,殿下不在。”
裴如凇呆滞的目光从纤云移到飞星身上,又?移到程玄身上,最后移回纤云身上:“那你们……为什么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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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出行可以不带驸马,不带侍卫,但一定会带上纤云飞星程玄乌鸦这?四大?护法,他们是跟着闻禅一起?闯过天下的铁杆心腹,彼此间的信赖关系超乎寻常。这?四个人都在家,裴如凇实在想不到公主竟然会不在。
飞星道:“回驸马,殿下听?说东城集市繁华,要?去逛一逛散散心,下午便独自过去了。”
裴如凇怔怔地重复:“‘独自’?”
程玄肯定:“独自。”
“你们为什么不跟着她?”裴如凇难以置信,“她是什么身份,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怎么能让她单独出门?!侍卫呢?连乌鸦也不带?城东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非得她亲自去看?!”
纤云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答道:“殿下说她自有分寸,让我们不必担心。”
裴如凇如遭重击,心下猛地一沉,旋即开始“通通”狂跳,一言不发地拔腿向外?冲去。
乌鸦倚在门边,眼前掠过他狂奔的身影,衣角被?风卷得飘起?,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她一个人,谁也没带。”
裴如凇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翻身上马,朝东方绝尘而去。
“殿下不会有事吧?”
程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蹙着眉念念叨叨,飞星手欠地想去揪园子里的花,被?他轻轻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只好悻悻地揉着手道:“我赌殿下赢。你有空自己吓自己,还不如担心明天御史会不会弹劾驸马在大?街上纵马狂奔。”
呼啸风声掠过耳畔,依旧盖不住犹如擂鼓的心跳,咚咚的震动把一切思绪和情感都摇成了浆糊。
闻禅这?个人心思缜密,走一步算三步,好像永远都能冷静镇定地置身事外?,可她真正的性?情中却始终潜藏着某种危险的自毁倾向,一旦动起?真格来,便是犹如赌徒般疯狂的孤注一掷。
上辈子她不告而别,自焚于山寺,把裴如凇吓成了丧家之犬,重生以来那阴影原本在逐渐淡褪,可闻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