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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很配合。”

她听之,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无论如何,他还算理智。

公主很快又重新浮起担忧,目光六神不安地来回闪烁,终于暗暗咬了咬唇:“人现在到哪里了?”

“大概下午入京。”

“不行。”她果断挽起披散的长发往外走,“我要进宫去见父皇,替我更衣。”

云瑾一面紧随其后,一面满目担忧,“殿下,可是圣上龙体抱恙,已许久不曾召见旁人了。”

商音依旧固执地朝闺房而去,并不甘心,“那我就去多求求掌事公公,在寝殿门口候上一日……两日,父皇总会有清醒的时候。”

公主迎着料峭的风,从疾步到提裙小跑,脑子被吹得十分清晰,事情必定不是偶然——梁家人干的?

她忽然想起来,梁家有丹书铁券,隋家也有。

如若不是谋逆造反的大罪,轻易是不可能撼动双方的根基,他们会这样想,梁少毅未必不会,所以他出此诡计,借父皇病倒榻上无人能为隋策做主……等等,这病是不是来得太巧了,谁知里头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因为心神不属,商音进屋时竟没留意脚下的门槛,险些绊了一跤。

京城东长安街一侧的隋西府内,成群结队的官兵破开大门,乌泱泱涌入院中。

彼时尚不知自家长子下落的隋日知正在前厅用饭,抄家的差役手持朴刀训练有素地将八仙桌团团围住。

杨氏当场没端稳汤碗,哐当乱响地洒了一地。纵然这架势骇人,隋家的二老爷却一反常态地从容不迫,他另取了一只碗,满上汤水仍递给身旁的杨氏,自己则低头一勺一勺地吃肉粥,压根不在意四下乱翻的官差。

府邸里的仆役们惊叫不已,抱头乱作一团。

搜屋的亦不晓得是哪路官兵,说是抄家倒更像在找什么东西,尤其是隋策的房间,里里外外杂物全数打包装箱,连寻常的信件书册也没放过。

“都仔细点!”

站在院内巡视督工的武将踱着步朝一干下属吆喝,“什么匣子、锦盒、首饰、腰牌统统别落下。”

“错漏一两件,丢的可是你们自己的脑袋!别同谋反的判臣沾上什么关系——”

隋策被押至刑部大牢时,整个永平城阴云罩顶,邪风吹得街巷尘沙弥漫,帘布烈烈卷动,行走在路上的人们皆用袖摆遮住头脸,举步维艰。

大朝会和小朝会已经罢了有一个月。

朝政之事全由内阁诸大臣商议决断,说不上为什么,身为首辅的方阁老望向天边逼近的风雨,只觉有淡淡的不详之感。

鸿德帝在病中无法批复奏章,除了太子他谁也不见,于是储君顺理成章地接手监国,大小朝事落实前一应得在他这里点了头方才作数。

隋策的案子沸沸扬扬,众人自然都已有所听闻,一帮老臣交头接耳片晌,上前问太子的意思。

“隋大将军谋反的卷宗……呃,似有疑点,依大殿下看,如今是接着审呢,还是……重新再查?”

开口的是户部尚书,顶替周伯年的前右侍郎。

他话音刚落,旁边翻阅敷奏的梁少毅便冷哼出声,眼皮也不抬,只意味不明道:“人都还没审过,这么快就‘有疑点’了?我朝办案向来没有拿到证据不问嫌犯,先质问证据的道理吧。”

户部尚书毕竟是内阁新人,意识到刑部本乃国丈的地盘,此言确实大有指责对方办案粗疏的意味,当即连声承认“梁大人说的是”。

偏国丈还不肯放过他,眯眼道:“袁大人,老夫记得你与前光禄寺卿隋老先生是忘年之交,关系一直不错。”

梁少毅似笑非笑地合上奏本,“别不是,想替老友的儿子开脱罪名,故意施为吧?”

户部尚书大惊失色,赶紧摆手,“啊哟,这哪里的话,没有的事!梁大人您多虑了,多虑了……”

两人一番虚与委蛇地交锋。

那头的太子显才终于放下挡住了半张脸的书册。

他模样生得很“清淡”,五官算不上俊朗,但过分清秀,乍看几眼都不一定能留下多少印象,容貌随鸿德帝更多些。

宇文显好脾气地安抚两位肱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般朝臣。”

他向梁少毅温和一笑,论起来这还是他的外祖父,“刑部诸事一向是梁大人负责,想必不会比旁人更清楚个中流程,梁大人既说要先审,便先审吧。”

梁尚书即刻摆正姿态,有模有样地向太子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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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里,重犯尤其是因政事下狱的朝官,关押之处与普通百姓不同,地方在众牢房的尽头,挨着的就是死牢。

有了梁国丈此前的“嘱托”,主审隋策的推官颇为尽心尽力。

但毕竟是显赫一时的羽林军指挥使,曾经的驸马爷,在都察院最后盖棺定论前,不好做得太明显,因而他用的手段十分高明,肉眼看不出血肉模糊,但刑具伤的全是内里,精准戳在痛处,不可谓不巧妙。

阴暗的牢狱中常年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推官坐在陈旧的桌边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茶,听见对面自牙根里传出的压抑且克制地呻/吟声。

到底是在长风军千锤百炼出来的名将,骨头就是比一般人要硬,好似筋脉里的血都流着不屈的骄傲,单凭皮肉折磨恐怕套不出话。

对付这种人,还是得一点一点将他的自尊磨掉,磨到见了血,伤了骨,里子面子都没了,也就无所谓要不要嘴硬了。

推官喝完了茶,朝正往他胸口上刑的狱卒打了个手势,慢条斯理地问,“隋大将军。”

“这剜也剜了,煮也煮了,您总该说句实话了吧?你我时间都珍贵,别一会儿逼得大伙儿上那些伤眼睛的玩意儿,闹得大家都没脸啊……”

青年颦眉咳了两声,将一口堵在咽喉的血水呛到地上,泼出巴掌大的朱红墨迹。

推官扶着座椅微微倾身,“那‘兵备’,究竟被你藏在了何处?”

隋策两手吊着,垂头单腿半蹲着,闻言竟还有心思笑,抬眸不紧不慢地苍白道:“都是在官场上混的,到这份儿上了,何必冠冕堂皇地说‘兵备’。”

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对方将他双臂悬着,就是想叫他撑不住双膝跪下,但隋策偏不,故而动作难免吃力了些。

“戏瞧得差不多了。”青年唇边犹挂着血,不甚在意地淡笑,“让梁国丈过来吧,他八成也等得不耐烦。我跟你——”

他虽只是一闭眼,表情竟透出显而易见的轻蔑,“没话说。”

见姓隋的嚣张至此,推官似乎明白接下来的话或许自己不应当听,稍作思索,便立刻唤人去请梁少毅。

大概是怕隋将军狗急跳墙要咬人,当梁国丈屈尊来到这四面嗜血的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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