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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敌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二曹恐怕和二袁一样,难逃一战。
事实上,这份文书确实等同于战书了,但尚书台以最高级别的涉密文件来办理,还附加了作战方案——人事任免通常不会如此啰嗦,这就导致文书从军部到吏部,征求意见,调整内容,再次征求意见,前后没个半年是发不出去的。
这是曹班无奈之下,安抚人心的缓兵之计,战争不是几个大臣上下嘴皮一碰,激得上位者热血沸腾,说打就能打的。
且不说刚刚击败孙坚,收回洛阳,需要时间休整,二京之争时期,袁绍没有给王允一兵一卒,反而还在王允死后,实力得到了进一步增强。
当初,王允立幽州牧刘虞的儿子刘和为帝,刘虞就派了一队兵马,给儿子称帝撑场面。
结果刘和死了,刘虞的兵马在河内郡被袁术的人抢走,成为袁术南逃的最大助力,这事和洛阳易主前后脚发生,袁绍便顺势将事情栽赃到曹班头上,说是曹班助袁术劫了人。
儿子没了,兵马没了,还都是因为那个曹君实,这下刘虞便彻底倒向了袁绍。
而曹班想出兵打袁绍,统一北方,就必须保障南边的汉中和西边的羌胡不作妖,还要确保势力范围内民生不乱,她不可能像某些军队以人肉充军粮,粮食供应也是一个大问题。
胜利的果实越诱人,失败的代价就越惨痛。
姐姐曾说,若有千人仰仗你谋生,你就不得不殚精竭虑,言行举止处处小心,如今她治下有百万之众,私下里,她会因为忧虑,而感到生理性的疼痛,一呼一吸都艰难无比,但她没有想过放弃,就像前世最痛苦的那些时日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每回望,她都不曾为过去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第179章
太行山下,头戴斗笠的少年踩着泥泞的融雪,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这处位于山南的农舍。
还未进院子, 少年就听见屋后头有人在唤。
“阿文——”
“阿武——”
“你们不要死啊!”
那声音凄惨哀婉,少年迟疑:“先生还有其他兄弟?我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哪有,您来得正是时候!”带路的村民扬起大大的笑脸,与之相对的,是院内一声接着一声的嚎哭。
“这……”少年看了看日头,似乎想改日再来,村民得了少年的赏钱,连忙殷切地,解释道:“使君莫怪,这人是有些疯病的,他家哪有什么兄弟?他就是一个人来的,来时连个包袱都没有,只提了两只没毛的大鹅,村里寡妇心疼他年纪轻轻的,才便宜租了这院子给他。”
少年闻言,想着来都来了,踮起脚,四下看了看。
“我见这院子,怎么连棵树都没有?”
他从北海国去长安,路过此地, 听闻有善养鸡者, 家中畜鸡百余头, 卖鸡及子,得钱千万, 特来求教。
“哎呀,使君有所不知!”村民表情夸张道,“他家的鸡都不睡树上,而是和人一样,睡屋里头!”
“说了不要唤我使君。”少年皱眉,“人和禽兽住一起,不脏么。”
“阿文——阿武——”院子里又传来呼声,一声比一声哀切,“你们不要抛下我啊——”
“他家真没有兄弟?”这哭声情真意切,少年都有些动容,“你莫不是在诓我?”
村民乐呵呵道:“使君哪里的话,那我就陪使君到这里了?我家里头的催着我把锄头修了,我得赶紧的,不然又叫那婆娘以为我去混日头了。”
少年只得点点头,下定决心,转身叩门,手差点就摸到门上的鸡屎,硬生生吓得他倒退三步,再次对进入这间院子,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站在院门口的少年,正是进京复命的荀彧。
北海国的国相孔融拒绝放段宁进城,军部改由戏志才接替荀彧,作为接下来行动的谋主。
根据军部的内部消息,段宁手下的副将马腾将被任命为青州刺史,孔融不能接受西凉军进城,但刺史到访,他孔北海自诩忠孝,若是还不放人,那便是谋逆,段宁的军队可以光明正大的打进去。
既然拿下北海国不需要谋主,那么改换戏志才,必然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
他第一次实战,帮助段君推掉了乐安国和齐国两个封国,虽然止步于北海国,但对于一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少年郎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出彩的成绩了。
可他内心却并不满意。
戏志才也就比他大两岁而已,却能作为河阳之战的谋主,那可是击败董卓,改变了时局的大战啊!
荀彧内心暗暗较劲,不管接下来曹侯的动向如何,粮食总是军民大计,若是这宅院里的先生真有畜鸡之才,纵使需要他用鸡屎洗澡才能出山,他也是愿意舍生取义的!
于是荀彧眼睛一闭,抬手叩门。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怀里抱着两只鸡,红着眼睛开了门,正好与荀彧四目相对。
“我,我来是想问先生这鸡……”荀彧结巴道,视线扫到那两只鸡,眼膜翻起,鸡喙微张,再看男人的表情,便知自己失言了。
“你来迟了。”男人道。
“……节哀。”荀彧真诚地哀伤道。
男人叹了口气,道:“算了,便宜卖你,你买么?”
荀彧眨眨眼,哀伤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啊?”
郭嘉翻白眼道:“你不是来买鸡吗?”
说完他一手抱着两只死鸡,一手推开柴门,让了身位:“请进吧,里面也有活的。”
荀彧直觉此人甚是古怪,上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人,他被骗得很惨,因此他借着拢袖的姿势,手摸上袖袋中一只竹管。
竹管里面放有一种特制的粉末,能朝天上发出信号,随他进京的护卫队就在村口的树林里,因为担心惊扰到村民,所以他才独自进村。
男人浑身散发着怪味,衣服黑糊糊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制,荀彧和他隔了一段距离,跟着人绕过前院,终于见到了村民所谓“与人同住”的鸡。
果然,并没有像村民说的那样夸张,这鸡虽然不栖与树上,但也只是住在一间有顶的竹屋内,屋子很矮,人要冒着腰才能进去,四面有窗,但是被封上了,男人抱着鸡进去,在里面招呼他。
“来,阿文的姐姐阿学很不错,天天下子,你要不要看看,他的兄长阿奋很漂亮,声音也很亮,每日最早打鸣的就是他,你想要哪种?”
荀彧傻眼:“你给鸡取名?”
郭嘉点头,如数家珍:“我孤身在此,他们就是我的朋友和家人,每一个都有名的,阿进、阿恪、阿勉、阿旭……”
荀彧总算明白这人身上的古怪来自于哪里了。
此人识字,便是给鸡取名,用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