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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
“师父到时,可不能挑旁的考他!” 她晃了晃苏彦袖子,“不然,他又当我害他。”
“又”字心酸又意长,一下将去岁双王夺嫡把无辜的公主卷入其中的事摆上台来。
她至今还在禁足中。
两次,都是无妄之灾。
苏彦没有问过她那样匆忙搬出宫的缘由,如今想来她在守丧那几日,大抵陈氏处的人就已经欲对她下手,才逼得她仓皇逃命。
他点头应她。
突想起一事,望向她的目光愈发柔软怜惜,甚至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是这日离宫之际,江怀懋感慨沉疴难医,又不忍以国土换药,笑谈若来日发作,可让公主婚配以冲喜。道是陈婕妤给她择了母家侄儿陈九郎,年纪性情都是匹配的。如此也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对圣懿仁皇后也有个交代。
一举两得!
苏彦以陈九郎已经定亲,而陈婕妤在深宫不知情况为由给挡了。
“师父?”已长成半大的少女,为男女大防,君臣礼节,纵是心中渴望,却也不敢开口让苏彦再揉一揉自己后脑,感受他掌心的温暖。
苏彦眼下举止,让她心头生慌,“可是您又要离京,还是又出了何事?”
苏彦亦觉越界,避手摇头,“忽觉皎皎已经长成大姑娘,想你来日嫁人,顿生不舍。”
江见月一愣。
苏彦又道,“皎皎若有喜欢的人,且告诉师父。你的事,师父还是能够作上几分主的!”
嫁人。
喜欢的人。
小公主忽闻这样的字眼,倒也不觉害羞,只觉莫名。
“我没想过。”她脱口出来。
这个话题不宜深聊,苏彦搁下不提。只道,“凡事有师父,总不让你受委屈便是。”
江见月颔首,眼下月牙熠熠生辉。
*
膳过茶毕,夜升起,月色如霜。
苏彦起身告辞。
他的马车四角,各挂一盏三层莲花状风铎,但凡风过车起,自鸣声乐。
江见月站在门边,看风铎又看苏彦,目送他上车,待他掀帘回望催她回屋,便听话提裙入内。
一面府墙隔出里外。
马车使得极缓,人儿走得也慢。
但是夜风起,车轮动,风铎声韵不止,响彻公主耳际。
而每一个晨风徐徐的平旦里,苏彦或早朝或上御史台,途径公主府,都让车夫放慢车速。
因为他知道,小姑娘要听风铎声,听到便安心又欢喜。
车上四盏风铎,原都是正月里,她亲手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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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还没有皇命示下,他总不好随意入府。
她看着风铎道,“无妨,闻音知您在,便已很好。”
第15章 坐镇
苏彦再入公主府,是数日后二月初七。
这日是少巫首次入府作法、给雍王修正星轨的日子。原该从正月初七便开始,但彼时在新春时节,恐与祭祀的诸神相冲,遂挪后了一月。
来的是太常管辖下的太仆一行,共四四十六人。下月里增为五五二十五人,如此至第六回 乃九九八十一人。
苏彦入府时,正值金乌东升,霞光染翠,朱檐碧瓦冰雪消融,凌凌生光。十六位少巫将将在西边九华阁摆开法衣法器,还未来得及开坛设祭。
江见月出殿迎他。
苏彦行了一个臣下礼,“臣今日造坊,乃为雍王殿下而来。”
江见月初时一愣,然见他身后还有陆续数位随从在向她问安作揖后,便径直往九华阁走去,顿时心下了然,未再言其他,只道了声“请”。
之后便如常在院中练剑。
同夷安的痴迷武学追求功夫精妙不同,江见月每日坚持练剑是因为身子骨薄弱,为强身健体。
手中这柄不足两尺的青铜短剑,也是苏彦着人打磨后送给她的。那会她还小,力气又不足,使不了长剑。怕她弄伤自己,剑都不曾开锋。直到回了凉州后半年多,她可以娴熟用剑,遂破刃开锋。
如今从拔剑起势,到落剑收势,她都已经融汇贯通,甚至隐隐能劈出剑风。
苏彦回身望去,见满园翠竹,朝露涤节,清风摇枝。少女素衣墨发,玉手握铜剑,跃起如横空贯日之白虹,收定又似霜翎素洁之孤鹤。
有诗赞竹: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九华阁西厢院距离祭坛三丈处的高台上,横一方长案,案上釜锅烹茶,案后人高坐。
苏彦披氅衣,拢暖炉,脑海中还浮现着小徒弟练剑的飒爽英姿,和那一句极匹配她的诗。冰天雪地荒原里她能努力求生,朱门高院刀光剑影中她也能拼命存活,无地不相宜。
他嘴角勾起,眉梢染笑,为她骄傲亦自得。
日头还不曾偏转,一袭阴影却投过来,带着声响将他从浮想中来拉回,“下官拜见御史大人,不知大人来此贵干?”
来人崔太仆,是今日这些少巫的头目。按理,开坛作法不该有旁人在侧。事关雍王,他确该一问。
釜锅中茶汤已沸,苏彦舀入碗中晾清。冠玉面容上星眸湛湛,穿过袅袅茶烟,落在紧锣密鼓搭起的祭坛上。
他没有看少仆,兀自饮了口茶,开口贯是温和,“雍王乃陛下登基后第一子,帝妃珍视。闻本官一点流传的命格,又得太常指点,遂谴本官来此看顾法事。”
苏彦的命格,在出生之际,曾得一个跛脚道人算过,乃极贵稀的“玄武当权格”。此乃其前半生之命格,后半生却无论如何推演都模糊不清。但闻他命星周侧,可见太白闪烁,紫微光耀,总是大吉之势。
佳话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变成了“苏氏七郎,贵命扶主,掌人臣极权,佑紫微帝星,镇海内四野。”
回想这位青年世家子,十六岁在前朝出仕,到如今新朝开辟,短短七年间已是位列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两朝皇帝都得他匡扶,确乃命贵无极。
崔太仆闻这话,自不敢再多言,再得苏彦一句“不可懈怠”,遂拱手应诺,前去更衣设祭。之后便领教到了苏彦口中“看顾”二字的意义。
苏彦所领随从八人,个个目光如炬。从诸巫更衣贴面起,到他们持法器上坛,再到收功作法毕,列队离府。两个时辰间,随从一观二,上观下,当真是盯得十足十。
苏彦虽位高权重,却也随和温文,少仆令同他辞别,他亦还礼。秉的是对君上的尽责,持的是对下臣的宽厚。
如此半年间,每月初七,苏彦都带人来公主府,临台高坐,为雍王看顾法事,镇四方鬼祟。
他也不嫌少仆处人多,反正他有的是人手。
譬如七月初七最后一次开坛作法日,共有八十一少巫。苏彦便直接抽调了二十七府兵,九位暗子营铁卫,九位休沐的御史台侍御史,编队查检。
坐席上